日子如小河流水,在眼皮底下瀲灩而過,時而掀起漣漪,時而靜如止水。
在深圳這種地方,精通英語跟國語卻不會粵語的我要比那些精通粵語卻不會英語跟國語的人更沒有競爭力,找份工作簡直比登月還難。不是說普通話已經普及了嗎?確實普及了,廣東的本地人都學會了普通話,外省人都沒學會廣東話,于是普及普通話直接給本地人帶來了天生雙語的優勢,令我們這些只會普通話的普通人處于明顯的劣勢中。在求職道路中連連踫壁後,我決定面壁思過。很多人到了加拿大學會的第一門語言是粵語,其次才是英語,恐怕再過數年,加拿大的官方語言就要由英法變為英法粵了。在那麼好的語言環境下,我這麼冰雪聰明,怎麼就沒學會粵語呢?我敲著自己的腦門,捫心自問道。
潘岳安慰我說,在中國找工作宛如找飯店,你來到垂涎已久,生意興隆的某飯店,發現里面已是人滿為患,你決定排隊等待空出的位子,但是在你等待的過程中,早已有人托關系從旁門左道溜了進去,所以你只見有人離開飯店,卻不見空出來的桌子。出于饑餓,你變得饑不擇食,選擇了不和你口味的飯店,但是仍需排隊,因為此時是用餐的高峰時段,在你餓著肚子排隊的時候,看到有官人帶著孩子們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進去,你憤憤不平的問接待小姐為什麼他們可以進去,小姐說因為他們有預訂。此時你已經快要餓死,所以你想盡辦法通過歪門邪道填飽肚子,于是在你偷面包的時候被警察抓個現行。在監獄里面,你暗自發誓,出獄後一定要擴展人際關系,走後門才是王道!「所以你準備好走後門了嗎?」潘岳一本正經的問。
潘岳的歪理邪說怎麼听起來還挺有說服力的?我倔強的搖了搖頭。于是潘岳改變了戰略,由歪理邪說轉為打擊刺激︰「~!@#$%^&*」
「說什麼鳥語呢?听不懂!」我抱怨道。
「小姐,你以為你會說人語很了不起嗎?還不是一樣听不懂鳥語!」
「我干嘛要听懂鳥語!」
「因為你生活在鳥語花香的深圳。」
「………」
我覺得走後門總比被包養強,于是勉強接受潘岳的提議到他爸爸的公司擔當英文翻譯,這雖然不和我口味,但我已變得饑不擇食。兩天後,我就一身工裝的坐在了舒適的辦公室里。迄今為止,我仍未見過潘爸真容。雖然潘岳總以他爸忙為借口,但我心知肚明,我與潘岳的組合屬于木門對竹門,欲得到家長的贊同還需跋山涉水,翻山越嶺。
不知是我的身份遭到了嫉妒,還是我的語言能力遭到了鄙視,還是潘父對我的態度遭到了效仿,公司里的人通通對我敬而遠之,唯有一個不怕死的願意跟我搭建起友誼的橋梁。他是公司里的項目經理,叫李哲仁,也是從加拿大游回來的海龜,待人熱情友善,平日對我百般關愛,我們之間的關系全公司上下人盡皆知。
正是通過潘父的愛將李哲仁,我終于目睹了冰山真面目。菲菲跟潘爸的年齡相差二十歲,也許全世界的人都會胸有成竹的認為菲菲是愛上了潘爸的錢,當然了,這也是我起初的想法,但是見到潘爸其人後,我徹底改變了看法。他是位魅力十足的中年男子,跟其他那些挺著啤酒肚,一臉滄桑的糟老頭子截然不同。他英俊瀟灑,高大威猛,玉樹臨風,*倜儻,在他身上可以看到許多潘岳的遺傳基因。他不愛笑,寫著一臉的威嚴,他不愛說話,寫著一臉的智慧,我差點就愛上了他。
我後來跟潘岳開玩笑說︰「難怪你不讓我見你爸,鬧半天是怕我愛上他。」
跟潘媽有著天壤之別,潘爸對我的態度冷得如同火星上的溫度,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基因倒是遺傳給了潘岳,記得初識時,潘岳對我的態度,跟潘爸現在的比不分上下。不過既然成功的融化掉一座冰山,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火氣去融化另一座更高更大更冷的冰山。然而事實證明,是我過于天真無暇幼稚可笑了,這次我的遭遇追隨了泰坦尼克號的足跡,撞入冰山後自生自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