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回到加拿大以後,我養成了一個好壞不明的習慣,早晨起床後必捧著一杯速溶咖啡,在騰騰熱氣下閱覽著中文網站上的八卦新聞,久久才肯出門。大學畢業後,我往各大國際知名品牌投送的簡歷與作品不計其數,可惜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我,至今尚未得到哪怕是一個面試的機會。
兩年前,當他單膝下跪,手捧鑽戒,向我索要無名指時,我無法拒絕。未婚夫說不在乎我心里裝有別人,只要我能夠安分守己的守在他的身邊,永不逃離他的視線,他就心滿意足。對于遲遲拖延的婚期,我的借口是,只有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後,才能維持一段穩定的婚姻。至于遲遲找不到的工作,或許我是故意只往國際知名大品牌投送簡歷的吧。
早上八點,我一如既往地一邊喝著最便宜的那種三合一速溶咖啡,一邊瀏覽著八卦新聞,似乎一切都跟往常一樣。突然,一則新聞,幾張照片,令我眼前一亮後,陷入了沉寂,沉寂中,思緒飄到了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
記得三年前,當我正處于人生的精神巔峰時,當我正淪陷于愛情中無法自拔時,一個人的出現徹底的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像是緩緩爬上過山車頂後突然失去了重心,跌落下來。
那個人就是潘岳的親媽。
憎恨娛樂圈的潘岳居然進軍了娛樂圈,這不僅吸引了各大媒體的眼球,與之同時也引來一只老牛來舐犢。潘岳的親媽不聲不響地從澳大利亞來到了深圳,並打算在這片土地上大有一番作為。
那天早上,家里的門鈴驟然響起,當時潘岳正在外地拍廣告。我沒有一絲心理準備的打開了通往阿鼻地獄的命運之門。
映入眼簾的女人,高貴儒雅,身材豐^腴高挑,氣質非凡。她戴著一副伸手可見五指的漆黑墨鏡,通過鏡片,我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那張扭曲的臉龐。
「Soitisyou.(原來就是你)」她冷言冷語的說罷便不請自入。
第六,七,八感通通告訴我,此人正是潘岳的生母。她那高高在上的氣質壓得我缺氧窒息,她那拒人于千里的冷艷,如烈火燎原,不可向邇。
她在客廳里轉了兩圈,打量了一下四周後,雙手叉腰用不太標準的中文單刀直入道︰「多少錢可以讓你離開Peter?」
我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因為電視劇里的情節都是這樣發展的。
「半分錢。」我不假思索道。
「Pardonme(對不起)?」黑墨鏡的上方,幾條皺紋橫空出世。
「halfacent(半分錢)!」怕是阿姨的中文不夠靈光,我換成英文復述了一遍。
她稍愣片刻,上下打量我一番後難掩驚訝的語氣說︰「SoyouspeakEnglish(你會講英文)?」
「對,我在加拿大長大,是名設計學院的學生,但現在正在休學中,我的家庭條件不好,但我大老遠地飛回中國絕非是來騙錢的。您問多少錢可以把我從Peter身邊買走,好,我告訴您伯母,半分錢,請問人民幣中有半分錢嗎?沒有,所以您永遠都無法用金錢把我從Peter身邊買走,不好意思,伯母。」
伯母不知是中文听力欠佳,被我的妙語連珠搞得昏頭轉向,還是被我那滴水不漏的言論噎得啞口無言,她面不改色的愣愣的看著我,不苟言笑。
等到花兒都開了,她才再次開口說︰「So,whereishe,myboy(我的孩子在哪)?」
「他在上海拍廣告。」
「拍廣告??!!!OhmyLord(我的祖宗啊),他是潘岳,潘氏集團的未來董事長!!給其他小公司拍廣告?你在開玩笑吧!」伯母激動起來肢體語言豐富,很符合外國人的習俗,五指張開的雙手像八爪魚那樣在臉邊游動,時而吸在臉盤上久久不肯月兌離。
我下氣怡聲,奴顏婢色道︰「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的道歉如劍頭一吷,無足輕重,還未等我把話說完,伯母就陰陽怪氣的插話道︰「Oh,youbet(哦,那是一定的)」
伯母傲慢十足,不給人留半絲面子。我屏聲息氣,重足而立,側目而視,時而臉紅如磚,時而臉綠如瓦。
「Peter對你只是一時的新鮮,他每次都是這樣,時間久了就會膩的。」她繼續刺殺著我的自尊心,對我而言,卻如風過耳。
「好吧,那伯母您也不用著急上火了,時間久了他自然就會膩了,到時候他自然就會回到老爸身邊了。」
大概是敗在了我的伶牙俐齒下,伯母沒再繼續與我交涉,提著行李箱,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