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跟網絡不同,沒有拉黑功能,想回避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俗話說︰冤家路窄,越是躲越是躲不過。新年前夕,我跟一群狐朋狗友閑里偷忙到廣場倒數,
一不小心就萬里他鄉遇故知了。「不小心」一詞包含著「不情願」的意思。能夠在大洋彼岸巧遇李哲仁,這何止「冤家路窄」這麼簡單。自從做過那件不堪入目,難
以啟齒的事以後,我每次見到他都渾身紅腫如過敏。身經百戰的浪浪公子果真名不虛傳,跟失憶了一般,可以瞬息忘掉所有只穿過一次的衣服。
李哲仁泰然自若的跟我交談,身旁的好友Vivian見到百年不遇的帥哥雙眼立馬現出桃心狀,痴迷著眼前的男人。其實李哲仁的長相在我眼中僅僅屬于中等偏上,但是Vivian是從女校畢業的,堪比終身不近*的修女,所以面對中上游的帥哥難免會有些大驚小怪。
由于Vivian是我在加拿大最好的女性朋友,在小學那會兒就是挖心挖肺的好姐妹,她難得芳心蕩漾一次,我又怎忍心壞了好事?為了滿足Vivian的視覺享受,我只能硬著頭皮邀請李哲仁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看倒數,並趁機替Vivian美言幾句。
在喧鬧的人群中,李哲仁有意無意的向我透露著潘岳的消息︰「你知道嗎,你走後潘岳的情緒一直很差,整個人消瘦,憔悴了不少,而且每天晚上都去酒吧里買醉。」
再一次听到潘岳的消息,我心里仿佛被萬人踏踐過一般疼著,卻要假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知道Vivian跳舞很好,有機會大家一起去clubbing(蹦迪)吧!」其實Vivian跳的舞跟夜總會里面跳的大相徑庭,她跳的是古典的芭蕾。
「好,反正我是大閑人一個,隨時都有時間。」
「你,辭職了?」我故作漫不經心道。
「你覺得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還有可能留在公司里嗎?」
我的後背一陣陣發麻,那段錄象不但毀了潘岳,毀了我,還毀了李哲仁,比埃及法老的詛咒還有威力。
「不過你放心,那是我該還你的人情,而且只要菲菲沒事,我怎樣都無所謂。」他見我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連忙安撫道。
「潘總有懷疑菲菲嗎?」
「沒有,所以我離開公司對誰都好。董事長對菲菲很好,菲菲也不想離婚,所以我就回溫哥華來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以後大家還是不要聯系的好。」
「當初就是菲菲介紹你到公司去的吧?」
他笑而不語,答案卻顯而易見。一旁的Vivian見自己被冷落,不露聲色的掐著我的,我這才把話題又繞回了重點說︰「Vivian可是從小學芭蕾舞的哦!」
人潮中的喧嘩聲如狂風驟起,席卷殘雲,放眼望去,大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個位數,只听聚蚊成雷的倒數︰「9,8,7…3,2,1,啊啊啊啊…」花簇
錦攢的煙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騰空飛舞,舞出短暫卻曼妙的軌跡。人生正如煙花,層層向上,只為在高處綻放,絢麗繽紛的花朵在最高點漸漸擴散,最終消散得無影
無蹤。人們仰慕的永遠是在高空中開放的那一朵,又有誰會問津已經消逝的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