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熟悉的,陳設是熟悉的,甚至連氣味都是熟悉的,在這個熟悉的環境里,唯一陌生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身邊男人繚亂的呼吸。
她的公主床被兩具糾纏的身體壓得一顫,層層疊疊的紗帳被徐亦疾稍顯粗魯地撥弄開,隔著這片紗,頭頂的燈光便有些忽遠忽近地看不真切。
葉傾紅心頭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她的嗅覺和听覺變得異常敏銳,視覺卻像是被剝奪了一般——
她能清楚地嗅到徐亦疾身上的男人味道,還有因為體溫竄高而揮發得更厲害的自己身上的香氛味道,肉眼卻似乎再也無法看清這混亂復雜的人世間。
葉傾紅在徐亦疾的懷里愈發無力起來,直到後脊背觸到柔軟的床,她才意識到這一切有多真實,上一次是在藥效的作用下匆匆開始的,這回她是清醒自願的,驀地居然有了一絲想流淚的沖動。
她還真的率性,這個念頭剛滑過腦海,眼眶就真的被液體浸濕,她以為自己一定會淚流滿面,卻僅僅只是濡濕了徐亦疾的胸口,在他心房處留下一小塊濕痕。
徐亦疾頓住動作,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頜,定定看著她,吐出一口氣。
「我想知道,你心底藏著什麼秘密,叫你這樣不快樂?」
就像歌詞里唱的那樣︰不是不明白,還想看清楚,反而讓你的面目變得模糊。
他越來越看不清她了,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在面對他對婚姻的背叛時,她先是不哭不鬧,然後好似一夜間渾身長滿了倒刺兒,開始他很清楚,她求的只是尊嚴,與身份無關,更與愛他無關。
原來在最美的記憶里,往往埋著刺,這些倒刺在平時顯現不出來,然而一旦鉤到肉,便會疼痛難忍。
那個叫季楚僑的男人,分明就是一個深深的刺,刺得徐亦疾的心不時抽痛一下。
季家的私生子,因為王芙的兒子,也就是季風的大兒子的意外離世,季楚僑重回季家,從街頭混混搖身一變成了季家的唯一繼承人,四年前遠赴美國學習臨床外科,半年前回國,在陸軍總醫院心腦血管專科任職。
這些,是他用最短的時間派人調查到的資料,當然,任何豪門,都有著太多不為人知的一面,或丑陋或骯髒,他無意窺伺季家的恩怨情仇,但他實在不悅季楚僑對葉傾紅的態度。
他甚至一度懷疑,他們私下里是認識的,不然,何以剛剛認識,便干柴濺上火星一般?
男人最是能看透男人,他當時用槍射穿門板,看到季楚僑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對她不僅僅是**,更有好奇,他看她時,是一個男人對一個感興趣的女人的眼神。
可惜,調查的結果是,這兩個人在此前只見過一次,就是那次在天寰,周正和樂雨珊都在場那次,實在模不透有什麼端倪。
在他灼熱的注視下,葉傾紅哽咽,抬手抹了一把臉,別過頭去,不說話。
徐亦疾卻扳過她的臉,將唇落在她額頭上,沉聲道︰「令你不快樂的人,可是我?其實我並沒那麼壞,其實別人也未必就有那麼好。別的我保證不了,可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不能一輩子都寵著你,你不自保,沒人保得了你!」
他說這話時,不禁錯愕于自己一霎時的心髒猛烈激跳,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葉末的死,連帶著雙手顫抖,他不想葉傾紅成為第二個葉末!
這個認知令他抱緊了她,在四下流淌的燈光中,他卻只覺得身處無邊黑暗,唯一的一星半點兒暖意,來自懷中這具溫軟馨香的小身子,他閉上眼。
葉傾紅怔住,她從未料到,徐亦疾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甚至覺得,他不像是會對別人做出解釋的人,但就在剛才,他的話有著奇異的力量,叫她起碼在這一刻願意相信,願意跟從。
「我什麼都不做,抱著你睡,睡吧。」
低低的帶著隱忍的聲音在脖頸處響起,她能感受到從身後抱住自己的男人是多麼地渴望著進入她,卻執拗地說著違心的話。
「嗯……」
她低低應了一聲,轉過身體,將自己的臉貼上他的前胸,耳邊是清晰的他的心音。
一晚上的疲于應對,令葉傾紅很快便陷入半睡半醒,似乎有一張唇在沿著她的頸子和鎖骨處不停地舌忝弄,用唾液濡濕她,令她心癢難耐。
朦朧中,似乎徐亦疾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松開她,握著手機下了床,輕輕拉上臥室的門。
有低低的聲音傳來,床上的人兒忽然掀開了眼,然後悄無聲息地也走到門前。
「怎麼會這樣?保健醫生都是喘氣兒的?」
就听見徐亦疾的聲音忽地提高了八度,泛著薄薄怒意,一扇門後的葉傾紅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湊得更近,想要弄清他在說什麼。
「好,知道了。我們有空過去……嗯?爺爺指明要她去?我再看看……」
隔著門,葉傾紅看不到徐亦疾臉上的表情,可她能揣測到,一定發生了什麼,而且是大事,是壞事,是以徐亦疾的語氣才這麼焦躁。
一想到這里,她自己都愣住,怎麼自己一副這麼了解他的樣子?!難道,她真的陷入了不可避免的「日久生情」?可是,可是他只不過「日」了她一次……
被自己這充斥了不良色彩的念頭嚇了一跳,等葉傾紅面前的門被人推開時,她才險些跳起來!
「我、我口渴……」
這理由實在蹩腳,可她一時間只能這麼說,徐亦疾沒想到她就站在門後面,眼一眯,正對上她因為驚訝而不斷起伏的胸口,一片白膩若隱若現,還有道令人浮想聯翩的溝壑,就在兩團雪白的傲峰間蜿蜒。
「你明天有課麼?」
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葉傾紅想了一下,搖頭。
「正好,我爺爺要見你。下午你和我一起過去。」
他上前一步,環住她的腰,將她往床上帶,邊走邊啞聲邪笑道︰「我怕你早上會起不來……」
------題外話------
大家猜猜︰這個徐家老頭子的出現會發生什麼?!哇 ,這可是關鍵轉折人物……哎我要捂牢我的嘴巴,打死不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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