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齊蒼爽朗一笑,「她定然會很喜歡你的。」
「真的麼?」朵朵似乎只听見那聲她定然會喜歡你,前面半句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小手理了理濕潤的發絲,取下齊蒼包裹住她的披風。小手在瞬間被那溫暖的大手握住,朵朵有些詫異的抬起頭。
「你的披風濕了,穿我的。」一把扯下朵朵身上的披風,轉而將自己的牢牢包裹住那嬌小的身軀,用朵朵披風干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擦拭掉那頭發上沾染上的水漬。他的動作極為輕柔,雖然略顯笨拙,看在朵朵眼底卻依舊覺得心底一暖,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在一瞬間達到頂點,至少此刻她沒有半分後悔自己留下的決定。如今想來自己好似從來沒有為齊蒼做過些什麼,哪怕是先前那兩次意外的相救,也不過是意外而已,眼眶有些發澀,不想哭,只覺得酸澀的厲害。
「司徒琉雪……」齊蒼此刻冷了嗓音,觸怒他可以,但是朵朵不行。
「女乃娘……」齊蒼低啞的嗓音淡淡的響起,像是沒有看到司徒琉雪的存在一旁,目不旁視。
「女乃娘,你好……」手上驀然一緊,朵朵方才察覺到自己看了司徒琉雪許久,頓時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若然不是齊蒼覺得重要的人,他也不會刻意帶自己去見她吧。
「女乃娘,我只是帶朵朵來見見你。」齊蒼的嗓音依舊暗啞低沉,他原本以為司徒琉雪已經走了,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貿然的帶著朵朵前來,只是一個想法,突然之間想要她見見他唯一尚留有一絲親情的人。
「小齊,這位姑娘是……」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溫軟慈愛,青色的裟衣斂去了世俗的華麗,只剩下優雅清傲的柔和。www.fyxs.net「是小齊來了麼?」門內溫軟清和的嗓音淡淡的傳出,融入雨水中听得不太清晰。
「朵朵,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帶她來見見女乃娘。」齊蒼的聲音低低的,神情在瞬間軟化了下去,岑冷的薄唇微微上揚,手上的動作也不禁緊了幾分。
「琉雪……」女乃娘輕輕嘆了口氣,轉而目光幽幽的落在齊蒼的身上,那神色似乎蒼老了十歲,「你喜歡便好。」
「納蘭朵朵,你恬不知恥,先是納蘭子畫,現下……」
「調皮……」齊蒼聲音低啞了幾分,大手突然握起納蘭朵朵的小手,那動作自然的似乎做了千百遍一樣。
梅白俗九四梅九。「齊蒼,你未免太狂妄了,別忘了納蘭朵朵可是亡國公主,是陛下看中的女人,我不允許。」這是朵朵第一次見到謙和的司徒琉雪大怒的模樣,頎長單薄的身軀挺得筆直,雖然輕顫著讓人莫名的疼惜,不過那渾身散發的冷意和狠戾氣息卻令人不敢直視。
叮咚的清脆聲響打亂了內室中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的目光一時間盡數落在司徒琉雪的身上,黑子跌落在棋盤之內,一盤棋局再無先前半分模樣,棋子紛亂的打散開來,那原本便蒼白的容顏此刻毫無血色,唇角溫軟的笑意再是維持不住,薄唇輕顫。
因為知曉司徒琉雪乃是女兒身,朵朵更是覺得那縴細的風情,幾分男子的清傲,若然為女裝定然別有一番風情。
小齊,朵朵怔怔的忘了一眼齊蒼,卻見那黑瞳微窒,嘴角驀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稱呼還真是有損大將軍的威嚴啊。
朵朵原本還想要調笑幾分,等到那十指相扣便覺得緊張不已,又不是初次戀愛,而且自己的真實年齡也不是這芳齡十八歲,怎麼就牽個手反而弄得如此的緊張呢。
朵朵的話方才落音,司徒琉雪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眸色快速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如同觸犯了她的禁忌一般,正大光明,她何嘗不想正大光明的喜歡齊蒼,可是,袖中的手愕然緊握成拳,指甲深入手心尖銳的疼痛。
納蘭朵朵低低一笑,這模樣倒不是她所認識的司徒琉雪,那個病弱縴細,卻溫和孤傲的司徒琉雪,小手輕輕拍了拍齊蒼的大手,對著司徒琉雪勾起一抹淡然的淺笑,「至少我正大光明。」
門吱嘎一聲被輕輕的推開,迎面撲來的檀香帶著幾分室內獨有的暖意,軟榻上一襲青色袈裟的中年婦人端坐著,手中的佛珠輕輕黏捏著,唇角一抹溫軟的淺笑,看來不過四五十歲的樣子,很是慈愛。這想必便是齊蒼口中的女乃娘吧,不過比起另外一道目光顯然更讓朵朵詫異,對弈的棋盤另一邊一襲素白色長袍的男子靜靜坐著,縴細的眉眼,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似乎詫異與納蘭朵朵的到來,那捏著棋子的手有些僵硬的停頓在半空中,司徒琉雪,為何她會在這里。
齊蒼他在說什麼,朵朵想過千萬種齊蒼會如何介紹她,這個男人有征求過她的意見麼,什麼事情都自作主張。
齊蒼女乃娘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依稀中朵朵似乎听見她念經的聲音,看來這司徒琉雪真的很喜歡齊蒼,而且他們是舊識。現場唯一神色不變的人便是齊蒼吧,岑冷的薄唇始終保持著微微上揚的姿態,黑瞳深邃,對上朵朵詫異的眼眸方才溫軟了幾分,另一只手不動聲色的攬住朵朵的腰身,似乎讓她不要擔心一般。
「我累了,你們都出去吧。」原本溫軟的嗓音此刻透著深深的疲憊,目光帶著幾分歉意的落在納蘭朵朵的身上,轉而走向庵堂的方向,片刻之後,那木魚的聲音沉悶的響起。
齊蒼也未說話,攬起朵朵的腰身便朝著門口的方向而去,從頭到尾都未有望過司徒琉雪一眼。
齊蒼,我告訴我不允許,除非我死。司徒琉雪的身軀顫抖的更加的厲害,目光冷冷的凝望著齊蒼消失的方向,整個身軀若同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一般狼狽的倒在軟榻之上,許久之後那暴戾的氣息方才緩緩的散去,她隱忍了這麼多年,算計了這麼多年,豈能任由一個納蘭朵朵將她所希冀的一切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