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娘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一般，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已。
「對不起，我並非故意的，既然女乃娘不願說我也不會強求，打擾了。」朵朵站直了身軀，女乃娘不過是個出家之人，求的不過是一片寧靜，是她有些強求了，見女乃娘那一臉失神的模樣，頓時覺得心底難受的緊，朝著女乃娘深深鞠了一躬，便欲離去。
「等下……」在朵朵轉過身的瞬間，女乃娘那略帶疲憊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為了一息安好，榮華富貴便是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麼？」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的母親，袖中的小手愕然緊握，不知道是憤怒多一些還是疼痛多一些。
「也罷，既然你是小齊認定的女子，告訴你也罷。」女乃娘似乎嘆了口氣，朝著納蘭朵朵招了招手。
「你在小齊面前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麼？」女乃娘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也未去撿地上的佛珠，只是將目光淡淡的落在納蘭朵朵的身上。
「你既然知曉琉雪是女兒身，而且知曉琉雪對小齊的情意，便也沒有瞞著你的必要，你說的對，我是有私心的，即便吃齋念佛如此多年，這份私心依舊尚存，我還是希望小齊能夠原諒琉雪。」似乎憶及往事，女乃娘臉上的神色凝重了幾分。
「你這丫頭膽大的緊，這時又在這里別扭什麼，我既然說會告訴你，你便听著就好。」
「只能說我比一般人要執著上幾分。」朵朵扯出一抹淺笑。
「司徒老爺是讓蒼去頂的罪麼？」朵朵突然覺得心中一疼，連帶聲音也哽塞的厲害。
聯們保我能聯我。「夫人還活著，尚在司徒府，夫人曾經和我說過受夠了顛簸流離。」女乃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為了懺悔，她才會甘願常伴古佛。
「女乃娘，你無須……」
「女乃娘，是我擾了你平靜的生活，或許你說得對，我有些自以為是，反而沒有考慮到你們的想法。」朵朵面色僵了幾分，她見不得齊蒼隱忍傷痛，可是似乎忽略了或許那段記憶折磨的可不是他一人。
「她不配，單單一句孩子就可以將她的過錯抹殺掉麼，她是孩子蒼何嘗不是，她犯的錯她可以害怕躲起來，為何要將矛頭放在蒼的身上，你說她苦那麼蒼的苦算什麼。」朵朵驀然有些氣憤，「沒有人可以為自己犯的錯誤找一些無謂的借口，既然做了就該知曉做過之後會承受怎樣的結局。」
「如此多謝女乃娘了。」朵朵再次坐在女乃娘的身邊。
「小齊是在八歲那一年入得司徒府，那時司徒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縣府邸，而那年琉雪不過六歲而已，小齊的娘帶著小齊改嫁入得齊府，至于她改嫁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整個街頭都被白雪給淹沒，一個美艷的婦人牽著一個精致的男孩兒入了司徒府，老爺讓我們叫小齊的娘親為夫人，小齊則為少爺，過了六年平靜的日子，小齊待琉雪也是極好的，加之小齊天資聰慧過人，也深得府中之人的喜愛，所有人幾乎都要忘了他並非司徒府的少爺，琉雪自小便很黏小齊，小齊對琉雪也算是極好，那時我們還私下底以為琉雪會嫁給小齊，畢竟老爺並無兒子，只有琉雪一個女兒，誰知曉，後面的事情竟然會發展到如斯地步，琉雪女扮男裝傷了太子，甚至還聲稱自己是司徒家的少爺。」說到此處女乃娘突然有些說不下去，連帶聲音也哽塞了幾分。
「我不會說……」朵朵想都未想直接拒絕，「她不配。」
「朵朵……」
「蒼的娘親還活著麼？」朵朵只覺得心疼的緊，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分為二一樣，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疼痛也不過如此吧，若然他們好生對蒼說明，以蒼的性子讓他去頂罪，他也並不會說二話，為何偏要以如何傷人的方式。
女乃娘低垂著眉目沒有答話，許久之後方才微微抬起頭顱凝望著納蘭朵朵臉上的氣憤，「琉雪年齡尚小，是因為害怕吧，若然可以是否讓小齊可以善待一些琉雪，這些年琉雪做得也已經夠多了，而且琉雪身體……。」
女乃娘並沒有答話，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無法自拔一樣，「那一年小齊十四歲，也是如同他來時一般的大雪夜晚，那個夜晚大雪下了一夜，為了保住琉雪小姐，小齊僅著著單薄的衣裳跪在大雪中，皇宮中來人，沒有人為小齊說上一句話，便是連夫人和琉雪小姐都一口咬定是小齊傷了太子，那個孩子，我是第一次看到那溫暖的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較之冬日里還要令人冷漠氣息，是那一刻他恨上了司徒家的人吧，我一直在想若然小齊那夜里不那麼倔強，乖乖的認了罪，老爺那一刀會不會不會那麼狠心的砍在小齊的臉頰之上，面目全非，艷紅的鮮血浸透了白色的大雪，他就那樣跪著一言不發，也不肯認罪，直到失血過多倒在雪地里，老爺對宮中之人說此人並非他的孩子，不過是從路邊撿來的侍從罷了，平日仗著寵愛方才會以少爺自居，司徒家得以赦免，那個孩子卻倒在雪地里無人關心，我想小齊是唯一對我尚存著幾分感激，也是那夜里唯有我偷偷模模的替他包扎傷口，將他送出後門，其實我也和那些人一般膽小，偏愛著琉雪小姐，親手將小齊至于死地，即便是現在我依舊存著私心，這幾年的佛經也白念了。」說道此處有些泣不成聲，想來當年之事也是極為後悔。
朵朵也未說話，任由女乃娘一人斷斷續續的講起過往那段回憶。
「可是琉雪……」女乃娘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若然當真懺悔，豈會是她這番模樣，即便我不知，也該明白蒼的性子，他向來是個有仇必報之人，卻無任何舉動，司徒琉雪，這些年她何嘗不是又找著怎樣的借口羈絆著蒼的腳步。」朵朵壓低了嗓音，幽幽的嘆息聲在唇齒間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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