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做什麼,你都答應我?」指尖劃過眼前失魂女人的臉頰,細膩滑潤的觸感,仿佛他在踫觸最晶瑩的玉石。眸子似漾滿了寵溺,齊舒玄將她散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唇瓣距離她的唇只有分毫的距離,只要他垂首,便能觸及。
「是!」緊緊的抓住了他,根本沒有察覺齊舒玄距離自己究竟有多麼的靠近。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不信任的人靠近她的身邊。而此刻,她的防備卻如粉塵般散落。
「呵,你可知你早就屬于了我……」似嘆息地說出這句話,齊舒玄的指尖最後劃過她的臉龐,「放心,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死去的。」不管紅惜淚究竟有沒有听清楚他的話,齊舒玄轉身大步離去。
齊舒玄就像風一般的來去,迷蒙中的紅惜淚只當這一切是她的幻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呆愣愣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如果那扇門不再開啟,那麼她也徹底的死去。
「紅惜淚!」當皇甫靖瑞得知皇甫墨城滿身鮮血地被送入太醫院,他的心快要碎成齏粉。他就知道他不應該听從那人的話,什麼叫只有這樣紅惜淚才更愛傻子,什麼叫只有用血才能捆縛她的心?
如果,如果,他甚至連如果都無法想象。如果他的世界里失去了那個人,那麼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江山非他所欲,美人亦非他所欲,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人而已,如果,如果~
「紅惜淚,你告訴寡人,皇弟他究竟傷得如何!」眼前的女人失魂落魄,凌亂的衣衫沾滿了刺目的鮮血痕跡,起伏胸口的大片嫣紅讓皇甫靖瑞雙眼發黑。顫抖地雙手甚至讓他無法抓住紅惜淚的肩膀。
「不知道,我不知道!」揮手打落皇甫靖瑞的手臂,紅惜淚怨毒地瞪著他,「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要我們參加什麼宴會,如果不是你非要留下我們住宿,傻子他怎麼會受傷!皇甫靖瑞,如果他,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惱怒紅惜淚對他的指責,皇甫靖瑞同樣怨毒地狠瞪著紅惜淚,「你可知他是誰?他是,他是寡人最心疼的皇弟,他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才會受到傷害。紅惜淚你應該祈禱,祈禱皇弟他不會有事,否則,寡人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讓你們麟國人徹底化作灰飛!」
兩個人的互相指責,只是為了安慰心中那一抹最深刻的自責。誰也不可否認,皇甫墨城的受傷與他們自己有關,如果他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如果她有好好保護他,那麼那剔透的人兒就不會生死未卜的躺在房間里。
看不到,听不到,屬于他的一切信息似與他們隔離了,沒了他,痛,會成為他們唯一的感覺。團。幻裁,團裁。「呼……」濁重的沉悶呼吸逸出胸膛,刺痛,讓他在混沌與清醒間徘徊。模糊不清的是緊張施針為他止血的太醫們,清晰地卻是眼前一張傾國傾城的小臉。她的眸子好冷,冷漠地就像他在望著鏡中的自己。
冰冷地結了厚厚的冰霜,滾動在眸底的是誰也不能觸及的孤獨。很想,很想將她真正抱在懷中,靜靜地親吻著她,靜靜地擁抱著她,靜靜地告訴她,只屬于他的過往。可是他做不到,她喜歡的是傻子,是皇甫墨城,是她口中的墨兒,不是他,不是他……
「快點兒快點兒,快把藥熬好!」太醫院已經亂作一團,誰能想到剛剛離宮不久的傻王爺會被王妃渾身是血的帶回皇宮。傻王雖然沒人看得起,可他卻深得皇帝喜愛,若是傻王真的出事,怕不光為他診治的太醫沒命,他們這些熬藥的學徒也怕性命堪憂。
咕嘟嘟,藥罐里塞滿極品止血藥草,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苦澀味道。窗外,一抹黑影一閃而逝,一顆黑不溜秋的小藥丸被彈入藥罐中,瞬間被熱氣蒸騰消失不見。所有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一丁點的異樣。
來來去去,去去來來,一盆盆嫣紅的血水刺痛了紅惜淚的雙眸,她已經失去了站立的力氣。傻傻的靠在冰冷石柱上,背脊一片冰涼,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裳。眸子無焦距的望著那門里的人兒,也許,這只是一場夢,待夢醒了,皇甫墨城還會傻笑著站在她的面前,叫著她,「娘子~」
「……」傾听著眼前宮女的回稟,皇甫靖瑞深深松了口氣,回頭瞥看一眼依舊失神的紅惜淚,苦笑溢滿心頭。
「你去看看他吧,太醫說血已經止住了,只要皇弟好好休養,用不了月余就會痊愈。」努力壓制住自己想要去看望皇甫墨城的念頭,丟下這句話皇甫靖瑞雙腿打顫著離開。軟綿綿的,似整個人踩在棉花之上,瞬間,仿佛是他在瞬間經歷了生死的考驗。
他沒事,他會活下去,他,還會陪著他的身邊,不奢求了,再也不奢求了,他能活著,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賜。
「王妃,王爺還在等著您。」小宮女的聲音喚回了失神的紅惜淚。痴痴傻傻地,她輕喃一句︰「墨兒。」而後紅惜淚慌張沖入房間內。
「傻子!」從沒有覺得血腥味是讓她如此厭惡,從沒有覺得艷麗的鮮血是如此的讓她恐懼,丟棄在一片的潔白棉布早就被染成了火焰的顏色。瑰麗的鮮紅,讓她心慌意亂。眸子無法轉動了,床上躺著的那人,她甚至無法听到他的呼吸。
靜靜地,連一絲雜音也沒有了,只剩下濃重的血腥氣,只剩下那滿身干涸鮮血的女人呆愣愣地轉動干澀的眸子,凝望那一抹的身影。
他的臉,蒼白的毫無血色,他的唇,失去了令天地愧容的色彩,他的眸緊閉的讓她再也看不到清澈的墨黑,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冰冷地似沒了一絲的溫暖……
指尖摩挲著他的容顏,淚,滑落他干裂的冰唇。「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