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怕有什麼突發狀況,換好了衣服。她的身上一直帶著手機,隨時準備著。
坐立不安的夏天來到了兒子們的房間。兩個寶寶躺在嬰兒床里,睡得香甜,絲毫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姐姐正處于危險之中。
一波又一波,夏天不明白,方小蓮知道她和閔宗澤的感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了,孩子都三個了,為什麼還不肯死心。
「……」
「……」
「……」
「……」
「……」
「……」
「……」
「……」
「……」
「……」
「……」
「……」
「……」
「……」
「……」
「……」
「……」
「……」
「……」
「……」
「……媽,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
「……小蓮,你從小就很優秀,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看看你的姐姐,比你丑,比你笨,她那種人都嫁給了B市市長的孫子,為什麼你就不能爭氣點?更可氣都是,當初市長的孫子看上的是你,你居然不要!」
「……我方小蓮最不需要的東西就是人的同情,特別是你的同情!你可以恨我,但是絕對不要同情我!」
「……阿澤,你還記不記得……」
「……阿澤,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著急!」
「不要哭,你這麼可愛,阿姨不會傷害你的。」
「為什麼?」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說幾句祝福的話嗎?」她假裝不在意地打趣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送我一個禮物!」她不是懇求,而是命令。
「今天晚上陪我說說話,明天早上你的寶貝女兒就可以回家了。我保證,她會毫發無損的。」方小蓮威逼著。
「會的!」
「你為什麼綁架我?」
「你好殘忍!」
「你總是在給我制造麻煩!你知不知道你的病,嚇壞了夏天。」
「你放心,她很好!」
「你有一個‘養女’,也是艾滋病攜帶者,你該不會告訴夏天,那個孩子是我的吧?」
「你爸今天早上回來沖著我大發雷霆。你怎麼可以告訴別人你得了艾滋病?小蓮啊,媽媽苦了半輩子,好不容易過上了幾年安穩日子,你行行好,別被折騰我了好嗎?
「你要殺了我?」
「你見我爸爸,為什麼把我帶到這里來?」
「可是,我卻要謝謝你拋棄了我!如果你沒有拋棄我,我不知道我現在會變成多麼可怕的人!」
「告訴我,這次你有想要做什麼?」閔宗澤的聲音冰冷。
「嗚嗚嗚……」
「哦。」
「哼!你轉性了?那個男人這麼對你,你居然還會生下他的孩子?」
「嗯。」
「嗯,我先掛了!」
「回家吃!」
「因為你爸爸不喜歡我!」
「因為你爸爸不願意見我。」
「因為阿姨很想見你爸爸。」
「她在11層1109號房間,房間的密碼是20031213……」
「她在哪里?」閔宗澤激動的問道。
「她很好!你明天早上醒過來,就能見到她了。」
「好。」
「好了!」
「好!」閔宗澤冷聲應了下來。
「媽……」
「媽……」
「媽媽……」
「媽媽……」
「媽媽……」
「媽媽一直很擔心你。」
「媽媽不該生下你!」
「媽媽帶你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媽求求你,你生病了,就在療養院里老實的呆著,不要出來見人了好不好?」
「媽,怎麼了?」
「媽,我不愛他!」
「媽,我想請你幫我照顧那個孩子。」方小蓮哭道。
「媽,我沒有告訴別人!」
「對你來說,也許很無聊,對我來說……很重要!」她淒迷了眼神,慘淡了嗓音。
「小蓮,你怎麼回事啊?」
「小蓮,文文也是艾滋病攜帶著!你讓媽怎麼做?」
「我不會弄髒我的手!」
「我不管你有沒有告訴別人!你以後給我呆在療養院里,別再出來了!我不想因為你的問題,和你爸鬧翻!」
「我們走!」
「我听說你生病了?」他開口問,並沒有關切的情愫在里面。
「我和其他女人沒有孩子!這種用爛的把戲別再用了,我不知道我下次還會不會這麼好脾氣!」
「我女兒呢?」
「我女兒呢?」閔宗澤並沒有在這里發現敏敏的身影。
「我希望可以站在,這個充滿了骯髒和不公平的社會金字塔的尖上,把曾經踐踏我,欺負我的人,統統的踩在腳底下。
「我想你並不稀罕我的祝福!」他冷冷出口。
「我想吃肯德基!」敏敏指了指路邊的早早營業的肯德基店,請求道。
「我想回家!」敏敏見這個女人還不肯放她走,害怕的哭了起來。
「我找到敏敏了。她沒事,你先睡吧。」
「我沒想到他有病!而且,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女人年紀大了,總是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我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
「我爸爸為什麼不願意見你?」
「我的生日願望是再見你一面!」
「我給她打電話!」
「我要回家!」
「抱歉,你暫時還不能回去!」
「抱歉,我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你用這個來博得我的同情心,我想你找錯人了。」
「敏敏……」
「敏敏不出去!」敏敏听話的保證道。
「敏敏不餓,敏敏想回家。」
「敏敏啊,今天是阿姨的生日哦,你可不可以給阿姨唱生日歌?」
「敏敏在……」
「敏敏真乖。」方小蓮贊賞了一句。
「敏敏睡了,我可不想吵醒這個小祖宗。」
「敏敏!」
梅白俗九四梅九。「敏敏!」
「敏敏,不要哭……」方小蓮伸出手,想要給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卻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敏敏,你不是很喜歡吃甜食嗎?這是我專門找很有名的師傅做的,你為什麼不吃?」
「敏敏,你听爸爸說!離開門的位置,躲得遠遠的,爸爸被門踹開!」
「敏敏,吃點東西吧,會餓壞的。」
「敏敏,听到嗎?」
「敏敏,好了沒有?」
「敏敏,爸爸在外面呢。」
「敏敏,要吃點東西嗎?你晚上還沒有吃飯呢。」
「敏敏,阿姨答應你,你明天中午之前一定會見到媽媽的。」
「文文……」
「文文,你跟媽媽走好不好?」
「文文,媽媽不想活了……」
「文文,已經沒有人愛媽媽了……」
「文文,跟媽媽走吧……」
「方小蓮,已經凌晨四點了,我想你該休息了!」
「方小蓮,當初是你拋棄了我。我對你的感情,那個時候已經停止了。我不明白,你這麼糾纏我到底有什麼意思?」
「方小蓮,我被你戲弄了三次,我告訴你絕對不會有第四次!你最好收手,否則,你就在沒有機會這麼悠閑的站在這里,欣賞風景!」他忍無可忍的警告她!
「方小蓮,禍不及妻兒,你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沖著我來就是了,不要把孩子也牽扯進來!」閔宗澤心中大怒,剎那間目光如刀,剜住了方小蓮。
「是。」
「是啊,我們兩個個性很像!」方小蓮嘆息道。
「沒辦法,你這個女人心太毒,我總要調查的清楚一些,以防你在後面又捅我一刀!」
「沒有,她就是坐在那里和我說話了。」敏敏指了指方小蓮做過的椅子,說道。
「澤,好久不見了……」
「愛?愛能當飯吃嗎?你媽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爸爸……」
「爸爸……」
「爸爸!」
「爸爸,你給我手機。」
「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媽媽……」敏敏繼續敲著門,哭得泣不成聲。
「爸爸,我餓!」
「真的!」她微笑著看著她,敏敏眨了眨黑眸,就有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真的?」
「艾滋病是會傳染的你知不知道?
「謝謝你,不要唱了!」方小蓮听得心酸,打斷了敏敏的祝福歌。
「謝謝你,阿澤……」她歡快的像個孩子。
「還有,你給我寄信︰讓我照顧文文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鋼筆不錯,送給我吧!」
「阿姨,你放我回家好不好?我答應媽媽明天中午回家的……敏敏用淚汪汪的眸子,哽咽著聲音,哭求著。
「阿姨,你要讓敏敏回家哦。」
「阿澤……」
「阿澤,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夢想嗎?」
……
……
……
……
……
……
……
……
……
……
……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身後怯生生的響起。
三十多層高的樓頂的天台,從這個高度看下去,鱗次櫛比的高樓,各式各樣的景觀燈,閃爍的霓虹,巨幅廣告看板箱,車道上蜿蜒交錯的車燈織成一副美妙的繁華精致。
為了這個目標,要舍棄很多很多的東西,我最後悔的是舍棄了你……我應該相信你,相信你會帶著我一起飛到金字塔的塔尖上……」
你把文文抓緊時間送到福利院去!媽不可能幫你照顧那個孩子!」
即便是快要死了,她也有她的驕傲!
否則,他會變成另一個方小蓮!
在人生的最後時刻,方小蓮的手機響了起來。
夏天不時掏出手機看看,閔宗澤沒有打過來。
大部分時間都是方小蓮在說話,閔宗澤看表的頻率越來越短,臉上的不耐煩也越來越明顯。
女兒坐在副駕駛座上,模著自己咕嚕嚕叫的肚子,說道。
她想要靠近,想要重新投進他的懷抱中,卻沒有了資格!
她掏出那只黑色的筆,細細的瞧著……
她搞了那麼多的小動作,只是為了見他一面,她以為自己會勾起他關于過去的美好的記憶,卻發現閔宗澤早就以為忘記了過去,只有她還沉湎在過去。
她是個艾滋病攜帶者,她的母親不會照顧文文,孩子被送到福利機構,跟不會有人願意收養一個艾滋病患兒……
她知道上帝不會幫她,她只能自己幫助自己。
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隔著疏遠距離的男子。他深色西服,白襯衣,一如既往英俊的臉,習慣傲倨的下顎此兒科微垂。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閔宗澤總算是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臉上,
她迎風而立,她身形消瘦的幾乎沒有了重量,如若不是她緊抓著欄桿,也許一陣風就會將她吹走。
她錯了,從和閔宗澤分手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是一場注定要以悲劇收場的慘淡人生!
如果不見,她還會傻傻的幻想,幻想那個男人也許在內心的深處,還保留著關于她的一絲美好的記憶。、
孩子听不懂母親的話,卻信任的點了點頭!
孩子太小,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母親,只能陪著母親一起哭。
對權利和金錢,他就像一個永遠都不會滿足的怪獸一樣,饑渴的想要吞噬掉一起,最終自己也將被吞噬掉。
小兒子突然張開了口,哭了幾聲,好在很快就不哭了。
房間的門被方小蓮在外面鎖死。
房間里到處是可愛的蕾絲、玩具,還有好多漂亮的衣服。桌子上,銀質的架子上擺放了不少多的甜品,敏敏就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那個帶著藍色口罩的女人。
敏敏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敏敏听到了父親的喊聲,敲打著門。
敏敏坐在小板凳上,很听話的給方小蓮唱生日歌,「豬你……生日快樂……豬你生……快樂……豬你越來越美麗,豬你越來越康健,更豬你幸福又快樂……」
敏敏聲音哽咽著,一邊哭泣,一邊很認真地給方小蓮唱生日歌。
敏敏安靜了下來。
敏敏拿過父親的手機,給母親撥打了電話,電話幾乎是一撥通,夏天就接了起來。
敏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丟過來,方小蓮卻眉目慈愛,很耐心的一個個的解答,絲毫沒有因為她是小孩子,而敷衍她。
方小蓮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風景,一時也不知道該和這個男人說什麼。
方小蓮沖著敏敏笑了笑,這才站起來,走了出去。
方小蓮後悔今天晚上的見面了。
方小蓮回眸,霧蒙蒙的視野中就看到了一個孩子!
方小蓮將鋼筆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會兒,她看著手心中的鋼筆,閑聊著,
方小蓮抱住女兒,就嚎啕大哭。
方小蓮捧著女兒的臉,看著這個一出生就被判了死刑的孩子。
方小蓮模了模臉色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說道,「那個孩子不是你的,是傳染給我艾滋病的男人留下的種!」
方小蓮痛不欲生,感覺母親的話像是壓在自己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的將她壓垮了。
方小蓮的心咯 一下子,原來這就是他問這句話的目的。
方小蓮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閔宗澤的號碼。
方小蓮的母親憤怒的說完,便掛了電話。
方小蓮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心是徹底死了。
方小蓮看著敏敏交代著,「敏敏,如果你想明天中午見到你爸爸媽媽,就絕對不能出這個房間!」
方小蓮眼中最後一絲光亮黯淡下去。
方小蓮神色大慟。
方小蓮臉色慘白。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了下來,照在身上暖暖的……
是夏天這個單純善良的女人拯救了他!
是她的母親的來電。
現在我後悔了,如果知道她也會染上艾滋病,我是不會生下她的!」
相見不如初懷念!
紅彤彤的朝陽從東方生了起來,照亮了大地,煥發出蓬勃的生機,方小蓮的心此刻卻比無星無月的夜,更深,更黑!
綁著兩個馬尾辮的小女孩撲了過來。
說著,不容閔宗澤拒絕,方小蓮就從他的上衣西服兜里掏出了那只黑色的鋼筆。
身後響起的凌冽男聲讓方小蓮身形一顫。
這時一間夢幻的兒童房,
閔宗澤冷笑一聲,反問道,「你這麼做,不覺得很無聊嗎?」
閔宗澤听罷,迅速的轉身跑了下去。
閔宗澤帶著女兒快速離開。
閔宗澤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這個動作刺痛了方小蓮的眼楮,如今他盡是如此不耐煩的應付自己。
閔宗澤抬腳,一腳踹下去!門就在閔宗澤的力道下倒了下去。
閔宗澤擰了擰門,發現門被鎖死了。
閔宗澤掛了電話,這才走向了方小蓮。天台上風很大,閔宗澤穿的的很少。他走到自己的身邊的時候,方小蓮還是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溫度。
閔宗澤來到了方小蓮所說的房間,剛剛打開門,一個抱著女圭女圭的小女孩就從他的腿便跑了出去。
閔宗澤的目光總算是從遠方收了回來,他凝眸鎖著這個女人,「我又要做什麼?」
閔宗澤看不是敏敏,也就沒再去管。
閔宗澤看著遠處的夜景,等待著這個女人開口。
閔宗澤給女兒檢查身體,發現她身上沒有什麼傷口,還不放心的問道,「那個女人沒對你怎麼樣吧?」
閔宗澤背過身去,撥了一個電話,方小蓮听到,他在和夏天通話,
閔宗澤走進房間,四下看了看,並沒有女兒。
霓虹的背景下,很干淨的一張臉,牛女乃般不濃郁的白,粉黛未施,臉上掛著澄淨的笑容,那是一種什麼都看開,卻徹底絕望的笑……她的眼楮很亮,泛著盈盈的水光。
「阿澤,敏敏沒事了吧?」
「夏同學,敏敏沒有事!」敏敏學著父親的口氣說道。
「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