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都吃驚的看著伊稚斜,只有軍須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冷哼一聲,伊稚斜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
團。幻裁,團裁。伊稚斜突然笑道︰「既然大王同意和談退兵,伊稚斜也願意同大王前去,三國締結友好盟約,我們同進同退,如何?」
軍須靡放下茶碗,淡淡的說︰「單于是否前往,本王不便多言,不過本王尚未用過早膳,不知單于可有興趣一起?」
「事實就是這樣,你真是個禽獸不如的男人!」霍峻冷聲的看著軍須靡,一字一句的說︰「就算你今天贏得了公主又如何?大漢能夠犧牲公主換得片刻的安寧,霍峻從此無拘無束,也無所畏懼,所以,只要我發現你再有一點對不起她,霍峻會立刻出現在你們面前,死也會帶她離開!」
「什麼?」翁歸靡大吃一驚,再看向霍峻,他早已經跑到視線之外,再回頭看那塊玉佩,「你是說,這塊玉佩是陽孫給霍峻的?」
「你敢!」軍須靡騰地拔出了劍。
「我有何不敢?」霍峻也抽出了腰間的劍,瀟灑的立在那里,腰下玉佩的穗子輕輕飛揚。
「是你!」軍須靡不滿的看著霍峻,這個他最不願見到的、細君心中念念不忘的男人,「你還要做什麼?」
「王兄?」翁歸靡看到軍須靡臉色不好,再看到他手中的玉佩時,吃了一驚︰「王兄,陽孫這塊玉佩怎麼在你手上?」
…………………………雨歸來……………………
一個身影突然站在他們面前,已經褪下了全副武裝,一身白袍有說不出的利落蕭索,腰中仍然掛著一柄長劍。
不知兩人說了什麼,軍須靡似乎十分激動,一把抓住霍峻的肩膀,而後者也猛地甩開他——
從此,他將一個人細細品味所有的過去,為什麼得到了所有,失去了你?如今他願意放下一切,卻換不回最初?
伊稚斜冷哼一聲︰「你懂什麼!」此時,烏孫和大漢若聯盟,烏孫一撤兵,他的兵力一是不足與大漢抗衡,二是大漢若抬出于單那個傀儡,這場仗他縱使勝了,恐怕也會落得一個罵名,回到朝中無法平息那些長老。相反,如果他去和談,只需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用于單的命來換他的退兵,那就借漢人之手處理掉了于單!何樂而不為!
伊稚斜收住笑意,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不必了,今日午時,龍城門外,本王自將攜帶一千人馬與大王會合,不見不散。」說完轉身離開。
軍須靡冷淡的看著霍峻︰「走吧,不是有話與本王講嗎?」然後就走到一邊,眾人看著霍峻和軍須靡站在五十米開外,陽光照在兩個同樣人中龍鳳身上,泛著刺目的白光。
軍須靡將玉佩放在袖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呼莫牽過馬,他躍然馬上,眾人也紛紛上馬,對同樣正當青年的衛青拱了拱手︰「衛元帥,就此別過——」
軍須靡搖搖頭︰「這塊玉佩原本在霍峻身上。」
軍須靡看了一樣,淡淡的說︰「每樣給夫人送過去一點。」
軍須靡看著那塊狼形玉佩,眼楮閃過一絲寒意︰「本王絕不會給你帶走她的機會!」
軍須靡緊緊攥著那塊玉佩,看著霍峻跨上白馬,白衫在風中起伏,他仍舊咀嚼著他剛剛說過的那段話,一時竟陷入了糾結之中。
衛青也站起身來︰「霍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
衛青坐在正中,而軍須靡居左,伊稚斜居右,協議簽署完畢,軍須靡站起身,已經全無留戀之意,翁歸靡等人也隨之而起,即將退去。
衛青站在那里,看著烏孫和匈奴軍隊紛紛離開,迎著初春的寒風,腦中不禁回想起姐姐衛子夫,同樣是女人,那個劉細君又是何等絕色?竟然能讓風華正茂的霍峻突然隱退江湖,讓月復黑陰狠的烏孫王突然臨陣收兵,讓匈奴和烏孫合盟瞬間瓦解,讓一場大戰消弭于無形?
衛青臉色變了︰「霍將軍,此次論功行賞,本帥已經報到宮中,不日霍將軍即可加官進爵,如何說出此等話來?」
正午,陽光直刺下來,積雪漸融,奔跑的黑馬、閃亮的戈矛,還有馬上英姿颯爽的將士,就龍城與雁門之間,三隊人馬鼎足而立,鋪設的席帳早已設好。
白馬路過翁歸靡身邊,他深深的一拱手︰「王爺,霍峻就此辭別,如若公主有事,只管到龍城韓家藥鋪傳歌口訊即可,霍峻天涯海角定當前來相會!」說完一揚鞭,白馬揚起馬蹄,騰騰地向東南方跑去,揚起細細的殘雪,留下愕然的眾人。
看著伊稚斜消失的身影,軍須靡冷冷的沒有說話。侍者已經小心的呈上早膳,從軍須靡直遞送到大祿、翁歸靡面前。
翁歸靡抬頭看了一眼軍須靡,發現對方的臉上顯出一絲極不易覺察的赧顏,心總算略略放下了。
而此時衛青、翁歸靡、大祿、伊稚斜等人則緊張的望著這兩個人,似乎一場爭斗一觸即發,熟料霍峻從腰下突然摘下那塊玉佩,遞給軍須靡,兩人的劍居然同時落回劍鞘。
走出門外,伊稚斜的近衛低聲道︰「單于,我們為何也要和談?」
那年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回眸一笑,卻已駐足于心,只願從此白首不相離——如今昔日柔柔的春波不復存在,叫我滿滿的愛意何處寄托?若能回到最初,無論天涯海角,一生一世一雙人!——
霍峻對衛青淡施一禮︰「元帥,霍某不才,今日向您辭去一切官職,不再涉足名利場!」又轉向軍須靡︰「霍某有幾句話要和大王借一步說話,不知可否?」
霍峻牽過一匹白馬,望著龍城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痛意,他曾經擁有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情意,長安城中的一處陋巷里,三月初的桃花或許該開了,那里還留著她淺淺的笑靨,飄飄的衣袂——
霍峻道︰「元帥,霍某去意已決,請恕霍某草野麋鹿,不堪重任。」
世人看到的往往都是表象,史冊記載的背後,誰又知道她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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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歸來︰今天三更完畢。感謝淡紫童鞋提供霍峻內心獨白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