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嫽站起身來,拜謝出去,走出門的瞬間,回望了一眼解憂,見她的臉上清晰可見的兩道淚痕,還有眉間的那抹凝思,心中悵然一嘆,倘若可以,她寧願和解憂對換。
梅白俗九四梅九。肥王,將成為她馮嫽這一生一世的鏡花水月,可是她願意無怨無悔的看他成為至尊的烏孫王者!
而房內的解憂,則慢慢的褪去了青澀和迷惑,她的腦中不斷回想馮嫽剛剛的話語,肥王登基,他必須迎娶她才能完成舊俗,那麼她此後就要擔負起她應有的使命!這三年,她簡直是在夢中一般度過!
「恭賀王上!」眾人已經紛紛拜倒!
「登基的日子已經定下了?」解憂開口道。
…………………………………雨歸來…………………………………
一個月後,寒風更甚,數九天氣,牧戶幾乎不再放牧牛羊,只在圈里喂些儲存的草料。大帳內,燃著火爐,擺著烈酒,烤著羊腿,眾人團坐,翁歸靡坐在上首,神色凝重的望著眾人,看著手中的信函,不悅升起。
五侯爺爽朗大笑︰「如此甚好,既然這般,我等恭賀王上登基!」
五侯爺道︰「王爺,一月期限已到,王上仍然杳無音訊,按照遺囑您理當登上王位,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匈奴竟敢趁此時要挾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爺不要再推月兌了!」
他實在為難,到底該怎樣才能不傷害到在長安懸望的王嫂呢?沒想到他們經歷了那麼多,竟然會等來這樣一個結局!直叫人情何以堪?
眾人見狀大喜,翁歸靡已經監國兩月有余,素有威信,更加上大祿留下的兵士,都是他的親信,兵權在握,更兼仁厚豁達,本就是繼位的不二人選。
侍衛恭敬的接過那封書簡,退了下去。
倘若說王兄失蹤,生死未卜,王嫂定然傷心欲絕,可是又如何能騙過她呢?倘若王兄果真一去不返,難道要王嫂等上一生嗎?
她凝視許久,半晌,才露出一個微笑,從今天開始,那個嬌蠻、矜貴、怨天尤人的劉解憂已經死去,她要變成一個百折不撓、堅強勇敢的大漢公主!
簾子被人掀開,一個身影冉冉的走了進來,翁歸靡一抬頭,居然是解憂!她來做什麼?
想至此,她擦干自己的眼淚,坐在梳妝台前,望著自己那張原本清麗絕倫的容顏,因為三年的幽居變得格外蒼白,當初出嫁時,她的神采全都已不見,這樣的女人,哪里有什麼閃光之處呢?
翁歸靡依然眉目不展,不知這能否拖延一時,烏孫與大漢千里之遙,恐怕未必傳到長安吧!
翁歸靡冷哼了一聲︰「你就這麼著急找男人?」
翁歸靡冷笑一聲︰「侮辱你?我沒有那個興趣!登基那天,你不用出席,因為我看到你就感覺到惡心!」
翁歸靡反復的翻看著那封信函,沉聲道︰「匈奴竟敢趁我烏孫國事有變,貿然襲擊,打著讓泥靡登基的旗號,實則狼子野心,妄想從烏孫身上補回在大漢的失利,既然如此,翁歸靡只得遵從遺囑,擔任起這個重托,倘若王兄有一日歸來,翁歸靡定當將這王位拱手讓還,待泥靡長大,果然成才,翁歸靡再有話說。」
翁歸靡微微有些尷尬,想起那天的荒唐,別過臉去︰「那又如何?本王爺需要發泄的時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翁歸靡攤開一張木簡,拿起毛筆,蘸滿了墨水,猶豫了再三,又放下下來。
翁歸靡痛苦的沉吟半晌,才終于再次提起筆,寫了一封信,待墨干後,小心卷好,交給貼身侍衛道︰「速將此信,送與正在龍城的霍俊將軍!不得有誤。」
翁歸靡臉色變白,他一把捏住解憂的下頦,眼中寒光畢現︰「綿羊露出狼的尾巴來了?還是那晚就是你設下的圈套?你以為我不想讓你開口,你會有機會說話?」
翁歸靡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解憂,厲聲道︰「你想知道嗎?你怎麼不去問你那個卑鄙的爹,問你那個禽獸的哥?」倘若不是他們兩個聯手操縱了陽孫一案,他豈會被處于宮刑?又豈會死于長安?他們三兄弟恐怕到現在仍然在一起,共同支撐著烏孫的天!王嫂也不會受那麼多苦!說不定也不會有今日的場面!
翁歸靡道︰「多謝眾位厚愛!翁歸靡告之西域各國,另派人送信前往長安,七日後,拜祭天地,正式登基!」
翁歸靡面色一寒︰「這與你有什麼相干?你來做什麼?」
解憂冷聲道︰「很可惜,那天我不但要出席,而且還要以新王的夫人出現!否則,我就說出當日你強迫我的事!到時,只怕就會有人懷疑,王上的失蹤不過是你陷害的結果!即便烏孫人不信,只怕也會成為別人的借口,你想坐穩王位,就必須讓我做你的夫人!」
解憂對上他那嫌惡的目光,淡淡的說︰「當然與我相關,你登基為王,我自然要嫁給你,難道不是嗎?」
解憂愣了一下,立刻回道︰「他們早已作古,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他們!」
解憂揚起頭道︰「你敢不尊舊俗?王上失蹤,王嫂死于非命,你這個新王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難道你想毀了烏孫和大漢的聯盟?」
解憂的心猛地顫動起來,她沉聲道︰「你非要這麼羞辱我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解憂的步子稍稍停滯了一下,輕抿了一下唇,她雖然還有些膽怯,但是既然決定走出這一步,她就絕對不會退縮!
解憂眼楮微微一紅,卻很快恢復了正常,她低聲道︰「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你該知道!」
酒酣之後,眾人紛紛散去。翁歸靡緊蹙眉頭,支靠在幾案上,他該如何使人告知王嫂?
頓時群情激蕩,紛紛舉杯敬賀,翁歸靡接過眾人的酒後,一一回敬,並告知各國使節,傳與西域諸國得知。
翁歸靡微微一笑道︰「劉解憂,你還是太天真,你以為你死了,烏孫和大漢就會交惡?他們只會再嫁一個公主過來,說不定長得更美,性情溫柔,讓本王嘗盡**滋味,而不是你這樣,吃過一次就讓人倒胃口!」
「你——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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