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翁歸靡說完,細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柔和的看著翁歸靡,輕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王上準備幾個熟識沙漠的隨從、駱駝、馬匹即可,長夫就有勞王上了!倘若細君一去不返——」
翁歸靡立刻道︰「不!王嫂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細君唇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軍須靡失蹤如此之久,眾人都心知已絕無生機,可是她卻堅定的認為,他還活著,在哪里等待著她,縱使他真的遭遇了不幸,她也絕無生之留戀,他們一定會重逢的,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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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就听見有人說,王上已經開始點兵,次日就要御駕親征,伊人殿里,解憂、碧珠也慌了起來,看來此次匈奴來勢洶洶,定要向西掠奪補償在大漢的損失!
他轉身剛要離開,又看了一眼解憂,冷聲道︰「好生照顧長夫,她若有半點閃失,本王讓你拿命來償!」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大地即將回暖,草地尚看不出綠色,已經有燕子歸來,那燕羽劃過天際,難道是追隨王嫂的琵琶聲而去嗎?
她剛剛伸出手,霍俊騰地從地上站起,橫在她和解憂之間,淡淡的說︰「這位夫人,長夫怕生,還是不抱的好。」
她想做什麼?
她那麼小,卻已經奔波過那麼遠的路程,經歷那麼多變故,剛剛可以被她們找到,卻又面臨著分別,細君的淚簌簌而落,解憂見狀,上前一步,低聲道︰「王嫂,我用生命起誓,定會保護長夫不受任何傷害!」
敏佳已經趕到他們身邊,看著翁歸靡戀戀不舍的眼神,還有解憂懷中的女孩,狐疑滿月復,似乎只瞞著她一人,頓時心生不滿,嬌柔的來到翁歸靡面前道︰「王上是在給誰送行?」
敏佳恨恨地說︰「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連本夫人也不能進去嗎?」
敏佳惱羞成怒,冷聲道︰「你是何人,敢對本夫人如此放肆!」
敏佳見狀,無奈的往回轉身,她邊走邊狠狠地說︰「從哪里來的野孩子,竟然也能住進伊人殿!」望著那巍峨的殿宇,她跺了跺腳,恨毒的眼神更甚了!
敏佳見翁歸靡並不理會她,就來到解憂身邊,望著那個孩子,故作驚詫的說︰「這個孩子是從哪里來的?讓我看看!」
殿外早已準備好一切,細君不舍的撫模著長夫的頭,幫她整理好衣領,看到里面的蛇墜,眼神暗了暗,蒙上了面紗,隨著翁歸靡出了殿,已經備好了駱駝、馬匹和必需的物資,霍俊和呼莫雖然一再堅持,卻被細君堅定的拒絕,她已經連累他們太多太多了,此番離開,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帶著面紗回望著眾人,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移過,最終還是落在長夫身上。
燕燕于飛上下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碧珠望著陌生的解憂,之前與她接觸極少,竟在這時,也感受到與細君同樣的氣息!那就是大漢公主身上與國同憂的大氣!
細君點點頭,哽咽道︰「唯有她讓我放心不下,解憂,希望能記住我的話,翁歸靡心軟,柔能克剛!」
翁歸靡听不清她們說什麼,卻皺起了眉頭,似乎看見解憂受細君如此厚待就更加厭惡她!從大帳那邊遠遠跑過來一個女子,翁歸靡看到是敏佳,臉色變得很差,而細君也已看到了那個女子直直的向翁歸靡跑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翁歸靡,就了然在心,微微的搖搖頭,低聲道︰「王上,勿要忘了前車之鑒,就此作別吧!」
翁歸靡听到背後的吵雜,慢慢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敏佳,聲音不急不緩,冷聲道︰「敏佳,不得放肆,退下!」
翁歸靡將長夫送還到解憂懷里,冷眸掃過她,又恢復了冰寒的表情,他伸手接過密函,撕開看時,臉色微微一變,霍俊在一旁見狀,低聲道︰「王上,莫不是匈奴發兵,前線吃緊?」
翁歸靡就站在那里,他心底最柔軟的一個角落悄悄密封,只為她一個人開啟。
翁歸靡微微點點頭,道︰「霍將軍、呼莫,隨我到大帳說話。」
翁歸靡沒有理會她,依然望著細君的背影,他知道,從此那個倩影也將永遠的走出他的世界,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被王兄佔據,而那個樹下彈琵琶的女子,將成為他這一生最美的回憶。
解憂動容的看著翁歸靡,原來他還有這樣一面!就連敏佳也看呆了,看向長夫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
解憂神色憂慮,沉思了一下,道︰「碧珠,倘若烏孫失利,定然增長匈奴氣焰,屆時對我大漢也不利!所以只能勝,不能敗!」
說完帶著呼莫、霍俊離開,解憂、碧珠抱著長夫也緩緩向橋頭而去,敏佳剛要跟上去,就看橋頭兩個侍衛突然橫住了刀戟,歉意的說︰「左夫人請留步,王上有旨,除伊人殿原有侍從和右夫人,任何人不得進入伊人殿。」
網情小言的網言。這時有侍衛騎馬匆匆跑來,道︰「王上,前線五侯爺的密函!」
那兩個侍衛搖搖頭︰「請夫人恕罪。」
長夫不同于尋常孩子,雖然只有三四歲,卻早已分辨得出善惡,她乖巧的伸出自己嬌女敕的雙手,翁歸靡將她抱在懷中,心中一軟,她憐人的模樣激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慈愛之意,他撫模著長夫的頭發道︰「長夫,以後你就是這伊人殿的公主,叔父封你做伊人公主好嗎?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告訴叔父,叔父都會為你做主。」
長夫還在擦眼淚,就看見翁歸靡來到解憂面前,輕輕的用自己的手指為她溫柔的擦去眼淚,柔聲道︰「長夫,能讓叔父抱抱嗎?」
駱駝冉冉離去,霍俊、碧珠、呼莫等人紛紛跪倒,而翁歸靡有礙眾人矚目,只得站在那里,而解憂則抱起長夫,遙望遠去細君的身影,悵然失神。
(——詩經•邶風•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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