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尚化和荷面和。臥房的門被推開,已經披上衣服的妙兒,端著那碗藥,正在低泣,看見陳掌進來,把臉扭到一邊,房間里的人都悄然退下了。
陳掌來到妙兒身邊,淡淡的說︰「怎麼不喝藥?這是他給你開的方子。」
妙兒沒有言語,將藥放在唇邊,苦苦一笑,一飲而盡。
陳掌的臉色依舊陰沉,他接過藥碗,淡淡的說︰「好好養著。」起身就要離開。
「你為什麼要那樣說?」妙兒突然開口,望著陳掌的背影,扯著被子,冷冷的說。
陳掌沒有回頭,青藍色的身影,有著幾分冰涼的寒意︰「妙兒,你也該成熟些了,你和他既然沒有將來,就該看看眼前,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所以你才那樣侮辱我?才會肆意抹黑我們的關系?」
「侮辱?抹黑?你這麼認為嗎?」陳掌微微一笑,唇間揚起一絲冷嘲︰「夫妻之間做的事,算是侮辱嗎?總有一天,你要面對的。」
妙兒臉色緋紅︰「不,你——我絕不會那樣做的!」
「你先養胎吧,以後的事,早晚都要發生,既然不能逃避,你就該習慣著去接受。」陳掌出了臥房,留下愕然的妙兒,捂著被子,低泣不止。
陳府外,一個落寞的身影,在長安街道上寂寥的行走,直到斜月東升,攀上圍牆,才黯然的回到藥鋪。
從小樓上姍姍下來的細君,望著落魄的霍峻,眉頭輕輕簇起︰「霍峻,沒有找到嗎?」
霍峻這才恍然大悟一般,從懷里掏出那塊畫著蛇形玉佩的絹綢,遞給細君︰「我已去問過,確實有一家珠寶作坊曾經做過這個鏈墜,公主可明日與霍峻一同前往,問個分明。」
細君接過那塊絹帕,望著霍峻身後的桃樹,驀地回想起那一天,軍須靡從外歸來,給長夫帶上吊墜後,將那只玉環套在她手上的情景。他摩挲著自己的手,說︰「這手腕太瘦了些——」
在她感動的時候,他居然說︰「順便買的而已。」
是順便嗎?或許吧,可是她一度那麼欣喜,把它當做最珍貴的禮物,一直戴在手上,等他歸來。
可是,細君模模自己的手,如今已經空空如也,當日因為絕望和傷心,她已將玉環扔還給他,或許此刻,他已經成了車師的國王,再或者,他已經回到了烏孫。
他的記憶全無,她不怪他,可是卻不能接受,他所施與的折辱,倘若從來未曾體會過他的愛,就不會被他傷得那般深。
桃花落了,細君回到樓上,听到一陣淒楚的笛聲,推開小窗,望著花園的桃花樹下,霍峻一襲青白的春服,吹著橫笛,如慕如訴。只是,細君听得出來,他的心,或許還遺留在白日的渭水河畔,只是一旦錯過了,還能否復原?
……………………雨歸來……………………
長安,崔氏碾玉珠寶作坊。
一男一女剛剛進入作坊內,就吸引了掌櫃的注意,雖然女子蒙著面紗,穿著素淡卻遮掩不住一身清貴的氣質,身邊的男子正是昨日前來問詢之人。
他趕緊迎了上去︰「給這二位看茶!」
霍峻上前一步,淡然道︰「不必了,掌櫃的,我們是想來確認一下,這個項鏈墜,可是在這里定做的。」說著,從細君手中接過那枚蛇墜,遞給了掌櫃。
掌櫃的看了又看,開口道︰「的確,因為那天來的客人給人印象太過深刻,而且這麼特殊的蛇墜我們只做過一個,所以肯定是我們這里做的。」
細君輕聲道︰「不知那客人為何給您印象深刻?」
掌櫃的遲疑一下,看了看霍峻和細君,謙恭一笑道︰「這個——我們不太方便透露,這個蛇墜確實是我店訂做的。」
霍峻淡淡的一笑,從袖口中取出一錠金子,放在櫃台上,開口道︰「掌櫃的但說無妨,我們與那定做之人均是朋友,你就將那日情形細細說來即可。」
掌櫃的收好那錠金子,笑道︰「請到里面詳談——」
內室里,紅木的古董架上,放著幾件小擺設,幾案上放著一個茶盤,坊主為兩位奉上茶後,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我這個作坊從來不泄露主顧的隱情,只不過二位問的也算不得什麼。那日,來定做蛇墜的公子,原本在等候之時,小的就隨口一說,本店有許多玉飾,也是送人的上等之物,尤其是玉環,有句話說‘玉環何意兩相連,環取無窮玉取堅’,說完這句後,那公子似乎頗有興趣,小的就取出了幾件鎮店之寶。」
說著那作坊主又從內室里取出幾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開口道︰「我說這‘玉環’就是‘欲還’,想要回來之意,那公子十分歡喜,可惜他並不喜歡這只,你們看——」
坊主打開盒中的絲帕,那是一只翡翠綠玉環,冰涼滑膩,清潤透徹,果然是上品!
霍峻接過來,眼中微微一動,這清澈靈動,似乎有幾分妙兒的味道,他沉吟不語。
那坊主貌似遺憾的說︰「你們看,這塊玉一點玉瑕都沒有,極難尋的玉料,不過那位公子選擇的是羊脂白玉環,也是極品,玉質柔和,寓意吉祥,他也端的好眼光,連價都沒問,就開口要了那只玉環!這也是小的印象極深的緣故。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那位公子竟然那般大方豪爽,還有一句話,小的記得十分清楚——」
細君低聲道︰「他還說什麼了?」
那作坊主看著細君,故作神秘的說︰「當日,小人說,這玉環也是定情之物,意思是要將對方環住,不知哪家女子,能有這般福氣,孰料那公子竟然說——」
作坊主突然停住了,買了個關子,而霍峻掃了他一眼,冷聲道︰「他說什麼?」
作坊主居然嚇了一跳,眼前男子雖然清俊,卻也有幾分寒氣,讓他不得不堆著笑,繼續道︰「那公子說——能尋到帶著玉環之人,才是他的福氣。」
細君的心砰然跳動起來,袖中的手微微顫抖,原來他不是順便買的,而是——
有那麼多涵義在其中。
他回到長安,果然是為了尋她。可是,如今,他已完全忘了過去,只留她一人,守著那些酸甜苦辣的回憶,度過余生嗎?
霍峻低聲道︰「夫人,我已問過全城的作坊,只有這里做過這只蛇墜,那麼昨天那個女孩帶的——」
雨歸來︰從明天開始,恢復每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