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想法,與其用原來方法一無進展,有個魁星丈夫可用,就不曉得大姊在堅持什麼!
池靜不由得想到劉苔先前看的結婚吉時。那件事和這事情有關嗎?「這個月陰歷的十二日……」
「她就是在那天出事的。原本,她只要在那天有件大喜事……例如剛好結婚,她就可以避開這個劫的,可惜啊可惜……」
她是因為想避開這個劫,才提在十二日那天登記結婚的嗎?可那時,他卻拒絕了。池靜濃眉攏近。「看醫生了沒有?別盡往這些沒根據的事情上想,也許只需掛個眼科……」
「看了兩三個所謂的名醫皆束手無策,更解釋不出何以她的視力一日比一日衰退。」劉蓮笑了笑,「要我申請診斷證明給你看嗎?」
「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用了嗎?」他當然還是不信那些提不出證據的事,可這件事卻在他心上壓了個大石。他在意劉苔怎麼想他這個人?
一個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的可惡男人。
他記得登記結婚那日,她臉上全然找不出一點喜悅,而她所說的每句話……
……結婚後我們依然分住兩處,比照婚前的模式。這樁婚事只是在完成池老爺的道願,無關咱們倆的私誼。真論起私人情感……這世上找不到像我們兩人如此沒有交集、比我們更不適合的人了。
這些話在當時讓他火冒三丈,但現在回想起來,卻令人如此難過。當劉苔執意分住兩處時,是不是同時也築高心牆,把他踢出她的世界?
「方法嘛……在你所謂的科學內無計可施,我們也只得在科學外求方法嘍。」這話直酸他,他豈會听不出來?
「你說說看。」
「大姊的老師說,你天生好命格,既是魁星又帶福祿,磁場之好萬中選一、陽氣重,鬼神難近。」
這只是「開場白」,他知道。不過,因為不知道所謂的「科學方法外的處理方式」,濃眉忍不住皺了起來。「然後呢?」
劉蓮一笑。「萬中選一是難得,可這世上的人又何只幾億幾千萬?也就是說,這法子也不是非得要你不可。」她有些有意無意的挑釁著某人的敏感神經。
「那又為什麼找上我?」一股氣悶得很,說得好像他的被取代性極高。
「因為你是和我大姊登記結婚的人,有些事還是得讓你知道。」
沉悶的情緒轉成惱怒,池靜心里不痛快起來。「如你所說,我們只是‘登記結婚’,而且婚前就協議各過各的,你今天來找我的事,不是多此一舉了。」
她仍是不慍不火的一笑。「這樣啊……看來大姊還真對了。」
池靜忍了忍,口氣不佳的問︰「她又說對了什麼?」
「其實這一趟我是瞞著大姊來的。她出了事,並不打算告訴你。要是她知道我來找你,一定很不愉快。」
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劉苔還不打算讓他知道,她倒是把他這「丈夫」遺忘得很徹底。「哼!」
「那好吧,告知的部份我也算告知了,之後有什麼話傳到你耳邊,可別事後發飆哦。」
「等等……你告知了我什麼?」老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仔細的過濾回想,劉蓮告知的事情中,有哪件會導致他發飆?有嗎?有這樣的事嗎?
「我告知的事不少啊,例如,我姊快看不見了。」
「然後呢?」
「救她的方法需要一個陽氣重、八字重的男人。」
池靜深邃的眼眸微眯了一下,抓到關鍵字眼……需要一個陽氣重、八字重的男人。需要?那個男的如何被需要?莫名的,一堆由沒營養的電視劇、報紙、八卦雜志看來的,什麼采陽補陰、陰陽調合、歡喜佛上身……全浮現腦海。
一股酸氣冒了上來。「請教一下,那個陽氣重、八字重的男人需要做什麼事,才能讓劉苔的視力恢復?」
「侍寢。」
「什麼?」
「咳!就是陪睡的意思。當然啦,能二十四小時都綁在一塊是再好不過了。」
池靜一雙眼瞠大的表達著訝異,漸漸的微眯了起來,幾乎要從縫里噴出火焰。修長的大掌往桌子一撐,「……這怎麼可以?!」
被往生者墓穴的煞氣所傷,劉苔事先雖然有所防備,仍低估了它的嚴重性。
因事先有防備,煞氣在當下只讓她感到一陣暈眩和刺眼,沒有立即失明之虞。只是在四十九日內若處理不當,所余氣場讓煞氣包圍吞噬,後果則不堪!小則失明失聰,大則恐危及性命。
事發至今已第二十天了。她的視力逐漸模糊,尤其近幾日更是嚴重到仿佛置身濃霧中。熟識的人明明就在幾步外,她卻只能由形影做判斷!
她當然知道事情不能再等閑視之,也用了自己知道的、可行的方式處理,一開始是有其成效,只是後來……怎麼反而更嚴重了?
她想到要找上等、且必須陽氣極重的魁星命格已有難度,兩人又要長時間生活在一塊!這世上去哪里找這樣能配合的人?
當然是有一個人,只不過她和那一位關系弄得很僵。更何況登記結婚當日,她的分居互不干預的宣言猶言在耳,她也拉不下臉請求。
不信怪力亂神的池靜,這樣的事不肯伸出援手也就算了,也許還會說些嘲諷的話。這也就是,即使有這樣現成人選,她卻想都沒想過他的原因。
劉苔將臉整個埋進水里,溫熱的水在這樣略有寒意的初冬讓人渾身舒暢。在水中睜開了眼,她看著同樣放置在水中的手……沒有?!沒有看見手……一片黑壓壓的!
為什麼看不到?!方才不是這樣的!
吃了一驚的她將臉抬出水中,把十指拿到眼前又晃了晃。沒有,還是沒有!看不見十指的驚慌讓她有些無措!她小心翼翼的踩出浴白,一腳踩在藥皂上,身子不受控的滑了出去……
外頭的人听見浴室里傳出一聲低呼後,接著有一些瓶瓶罐罐打翻,之後則是低低的申吟聾傅出來。
劉苔玉體橫陳的躺在浴室的磁磚上,疼痛讓她一時沒法子起身……
忽然有人急忙的打開浴室門沖了進來,眼前的狀況讓池靜尷尬不已。
一張小瞼皺得像揉過的紙團,劉苔微喘著氣低低的說︰「蓮嗎?嘶……扶我起來,我的腰可能受傷了,自己沒法子站起來。」
說完,就有一雙修長的手將她扶坐了起來。
奇怪……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你不必太擔心,我沒事,瞧你抖的。」
二妹這幾天回來陪她,小妹到美國去,劉德化八字太輕,她怕他受累,短時間內要他先別「上班」。因此出現在家里的,只有二妹了。
她依常理推斷是如此沒錯,卻萬萬沒想到劉蓮會找上池靜,而且很「阿莎力」的將看顧大責交到「姊夫」手上。
劉蓮給了他鑰匙,說她這幾天很忙,希望可以請他幫忙看顧大姊,說真的,他很想拒絕,也不習慣照顧人。可下了班,他還是開了車過來。
都晚上八九點了,整棟屋子除了一樓神明廳的兩盞蓮花燈外,就只有二樓的某間房透著亮光。
他進了房間沒看到劉苔,和主臥房以著一扇門相通的另一個空間傳來水聲,想她應該是在洗澡。
劉苔的房間果然如他所預測的四個字……乏善可陳。較一般年輕女子的房間,這里更像男人的房間,而且是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房間。
一張原木大床,原木地板、兩張明式太師椅和一張四方桌子,再來就是書櫃,滿坑滿谷的書!她的房間如果沒有那張大床,倒像是圖書館一角。
書櫃上陳列的書大多和她的工作有關,走近要抽出一本來看時,突然听見劉苔的尖叫聲傳來,他顧不得太多就闖入浴室中……
「蓮,你可能要扶我到房間了,我的腰痛到沒法子打直。」
池靜拿著大浴巾簡單的替她擦拭好身子,扶著她出浴室,將她安置在床緣讓她側躺下。在躺下的過程可能又觸及到腰部的傷,她又抽了口氣的「嘶」了一聲。
「算了算了,我還是坐著好了。」連坐起來都得人攙扶,劉苔手在捉住池靜想坐好時,這一回她終于察覺不對了。「你……不是蓮!」
她隨手拉起被單遮掩。方才一直隱約嗅到古龍水的味道,她以為是錯覺,又加上身體的疼痛便她無暇顧及其他。而今觸及肩膀,那寬厚的肩絕對不是女子所有!在眼前的,絕對是個男子!那古龍水的味道……池靜?!
「你是……池靜?」
她那是什麼表情?有那麼不可思議嗎?「是又怎樣?」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誰讓你上來的?!」驚訝之後是羞憤!她現在可是衣衫不整噯。
「劉蓮呢?你找她過來!」
「她說她最近忙,找我過來照顧你。」
這丫頭!都說她的事別讓池靜知道了。「我沒事,可以照顧自己。」
「你連從浴室到臥室三公尺不到的距離都沒法子自己走了,還能怎麼照顧自己?」
「我可以!」
「那好!我看你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輕,只怕要看個醫生了。你說能照顧自己,我也不為難你,你只要自己能夠穿戴整齊,我馬上離開這里。」
「你……」
「怎樣?」
「你明知道我受傷了!」
「是啊,我‘明知道’你現在連動都不太能動,也‘明知道’你無法自己穿戴整齊,更‘明知道’你無法照顧自己。」
「……我不要你管!」
他深吸了口氣壓抑住怒火,突然將一團布塞到她手上。
劉苔怔了一下,一番模索後知道這團布是什麼,她的臉飛紅了起來。「你到底、要做什麼?」
池靜不理會她,逕自打著手機。「喂,莊醫生嗎?我有個朋友跌傷了,方不方便出個診。住址在……」他說了幾個大目標,沒想到莊醫生居然知道「劉神算」住所。結束通話後,他看著劉苔,她則倔著一張臉。
「那位醫生家距離這里不遠,車程約莫十分鐘。你再不換上衣服,等會兒打算光果著身子看診嗎?」
「池靜!誰說我要看診的?」這人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我說的。」
「醫生是誰叫來的誰就讓他看。」
「我沒病,他來是看患者。」
「我不要看!」
「過了兩分鐘了。你剩八分鐘換衣服。」
「我會讓他不得其門而入!」她是主人,她不讓人進來,誰敢進來?
池靜干笑了一聲,當她虛張聲勢。「又過了一分鐘了。」
餅了一會兒,兩人仍僵持著,劉苔看不到池靜,可瞪人的眼神還是凶狠著。她是有些虛張聲勢,眼楮看不見從來沒像此刻讓她那麼無助!她火氣燃得漫天高,那又如何。她連打通電話搬救兵的能力都沒有。
不一會兒池靜的手機響了。「喂,這麼快就到了?好,我馬上下去開門。」結束通話後,他轉身要下樓。
「池靜!」劉苔喚住他,語氣又氣又急的,還帶了幾分的無奈。「拿去!幫我換上!」她氣呼呼的把內褲交了出去。「快啊你!」
傷勢沒什麼大礙,不過劉苔的腰是真的閃傷了,只怕要有三、四天不良于行。莊醫生開了消炎止痛的藥,且留下幾張緩和酸痛的藥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