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如美酒，香醇得令人陶醉。
南華忍不住抬眸，望進男子明淨得無一絲雜質的笑容，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溫暖之意，他的眼神很溫柔，卻充滿了力量，讓人心甘情願想去信賴。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會有這樣的男子，如水般剔透，又如水般清澈，見過了太多權勢下的嘴臉，見過了太過紈褲不堪的世子，卻從沒見過還會有男子的笑容是這般令人沉醉。
「公主？」夜崖跡見她愣愣的樣子，忍不住輕聲喚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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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進行順利，但是今早左賢王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猜到這是一場陰謀了，而且他還提到了你的名字，凌裳，我真的怕你有危險。」南華壓低了嗓音，不難看出她眸底的確竄著濃濃的不安。「今早上他的樣子很嚇人，怒氣沖沖地沖了出去，他……沒找到你吧？」
「凌裳你們來得正巧，朕與太後正想著為左賢王送行一事。」景帝看上去神情有些輕松，又見楚凌裳和南華公主一同前來，心中也多少明白個七八分了。
「去長樂宮吧，太後娘娘想必已經等候多時了。」良久後他才開口，轉身先行離開。
「沒事，只是染了一些風寒而已。」楚凌裳見她神情有異，又追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昨晚上……」
一路上，偶爾也有宮娥們路過，紛紛請安後都忍不住回頭張望，又私下小聲不知在說些什麼。兩人走到長樂宮的時候，楚凌裳早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夜崖跡身後跟著南華公主後不由得愣了愣，眸底泛起一絲疑惑。
他們兩個……
其實今早上左賢王的怒氣沖沖已經毀掉了他們之前設定的大半計劃，完整計劃是這一幕是會被傳到太後和皇上耳朵里，太後宣左賢王前來問話，堂堂的大漢公主被玷污了清白，左賢王想要不受鉗制都難，就算左賢王得知事情後勃然大怒，這場怒火的原因也很快會讓宮中上下知曉，反而對他不利……
南華一下子反映了過來，又慌忙將眸子斂下，長長睫毛遮掩眸底一閃而過的緊張，輕輕舌忝了舌忝唇，身子微微一欠，「南華謝過夜公子剛剛出手相助。」
南華公主徹底愣住了，驚駭地看著殿上的男子，她以為他會不放過楚凌裳，她很擔心楚凌裳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可是他竟然……來到長樂宮？
南華公主的臉頰驀地紅成一片，輕輕搖頭，「我沒事，多謝公子關心。」
南華見他們兩人不開口說話，也不敢依計行事。
南華見到楚凌裳後連忙上前，將她拉到了一邊後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臉色略顯蒼白忍不住有些焦急問道︰「你沒事吧？」
原本她是準備同師兄一起覲見太後的，沒想到半路的時候師兄讓她先行離開，難道，他就是去找南華公主？
可他和她，原本只是陌路啊。
夜崖跡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殿前的赫連御舜，這個男人挺不簡單。
她情願他會發脾氣，因為怒火是最能夠讓人的情緒外泄的方式，也是讀懂對方內心的最好時機，可惜她沒能如願，他，將自己掩藏得太深太深……
將眼眸中的那升騰起來的異樣情緒硬生生壓下，她的眸子又重新斂下，自己的命運如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又何必心存異念呢？
微微蹙了蹙眉頭，忍不住伸手將她的下巴輕輕捏起，潤淡的眼眸凝落在那微微的紅暈上，輕嘆一聲，「還疼嗎？」
楚凌裳和夜崖跡只是輕輕點頭，兩人都沒有開口，再看太後的樣子，自然有幾分明了，今天這一幕跟他們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今日的覲見誰都沒有想到左賢王會出現，想必太後也沒料到，她整個人的面容也是有些微微僵硬，笑容並不自然。
楚凌裳微微偏過頭，心中卻在思量著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目的，剛剛只消看了一眼就發現他的眸底絲毫沒有怒氣，也不像南華公主所描述的義憤填膺、甚至想要殺人的模樣，他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如此淡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楚凌裳輕輕搖頭，心卻在微微收緊，雖然她不了解那個男人，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早已經習慣了去掌控別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被他人掌控？像他那種心思縝密的男人，一旦吃了虧必然會睚眥必報，想來該要面對的風暴不定是怎樣的，既然輕易猜出是她所為，這個啞巴虧他會咽下嗎？
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吧。
面尚化和荷面和。清風吹過，幾片桃花輕落在南華的發絲之上，今天的她未施粉黛，可肌膚異常晶瑩剔透，連同她的臉頰也泛著蒼白，只有剛剛被華陽公主掌嘴後的位置有一點點紅。
看著眼前那一襲白色背影，流觴線條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她緊跟其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見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轉冷，夜崖跡放開了她，眸底深處鑽出的是一絲疑惑，他無法參透自己的心思，總像是有一絲掛念，又像是淡淡的不舍。
赫連御舜不知何時在他們之前來到了長樂宮，端坐在一旁的榻上，那雙陰測測的鷹眸流轉著琥珀色的光芒，如幽夜之中的鬼魅死死盯著她。
這個左賢王不是扯線的木偶，他想怎麼任何人都無法猜測出來，今天他竟然不請自來，讓除了皇上在外的所有人心中都不免升騰疑惑。
長樂宮大殿之上，皇上和太後早已經正襟危坐，神情看上去有些嚴肅，當楚凌裳等人請安後，只覺得兩道目光像是火焰一樣盯在她的身上，微微抬眸，卻心中驚然！
可是……
太後見大殿的氣氛有些尷尬，也見不能依計行事，只好輕聲開口，「不知老夫子是否在宮中住的習慣呢？今日左賢王出宮，老夫子可幫著選個吉時才好。」言外之意是想尋求寒蟬子的幫助。
景帝一听也明白個大概，連忙說道︰「凌裳，快快叫來你的師父進長樂宮，出行吉時是大事，不容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