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裳知道了整個故事後,被深深打動之余,也終于明白了幾年前晚宴的那天,南華公主在禁樓附近遇上軍臣單于的原因了,軍臣單于許是在吊念,許是與赫連御舜一樣不敢輕易踏進禁樓,原因便是怕觸景生情。
這麼說來,南華許是也了解這段故事,否則怎麼會將時間拿捏得如此精準?
從那天開始,她在每一年都沒有錯過蓉娘的祭日,縱使如今進了宮,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陪伴赫連御舜一起回府祭奠。
「噓——」楚凌裳連忙示意她閉嘴,低聲呵了句,「你的嘴巴真是討打,萬一被外面的丫鬟听去了,還不定怎樣想你呢。」
于單自從上次事件便被軍臣單于關進了天牢,至此也失去了爭奪太子的資格。半年後,軍臣單于封赫連御舜為太子,並將原本就為赫連御舜準備的梟龍殿賜為太子殿,命他偕同家眷一同入宮。
于單被釋放,再後來一直留守蕭雲殿,很少參與政事,即使上朝也不做言語,他和伊柯的領地幾乎被赫連御舜和左谷蠡王伊稚斜瓜分干淨,至此,這幾年,如果一定要找出能與赫連御舜兵力相當的人便是伊稚斜了。
從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便將各國的長城連接在一起,形成了萬里長城,從那時候開始,以長城為界,長城內稱為關內,長城外稱為關外,匈奴為關外,視為敵寇。
關外的人,也就是北國之地從來不過新年,中原人的新年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恥辱,所以他們寧願用血淋淋的祭天儀式來激活著民族的靈魂,告誡著世世代代的匈奴人,勢要奪取中原。注︰有關我國新年的來歷,感興趣者可以查看相關野史,不同于年的傳說,我們現在過的新年的確是有一段這樣的歷史。
匈奴與中原不同,在這里沒有中原所謂的「年」,匈奴人一向有祭天的習慣,在這一年的年尾將會舉行重大的祭天儀式來感激上蒼的厚愛和垂憐。
又過了半年,軍臣單于主動提出效仿大漢,年底實行赦免,釋放了天牢的一些囚犯,自然也包括二王子于單。
太子之位穩固後,赫連御舜又借以邑城災禍為由,上朝之時提出上書,直指右谷蠡王伊柯管理失職,忽略邑城安穩,朝中多有赫連御舜的黨羽,也紛紛跟著進諫,軍臣單于猶豫之下,只能按照赫連御舜和眾大臣的意願,將二王子于單和伊柯等人的府邸抄家,真金白銀由赫連御舜親自押送邑城賑災。
宮闈內外發生了悄然變化。
就這樣,轉眼到了現在,算算她從大漢到匈奴,已有四年光景,除去第一年的動蕩之事,這三年倒也過得相安無事,赫連御舜這兩年也有戰事,不過他驍勇善戰,頻頻將捷報傳到皇城之中。
想到這里,楚凌裳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這一年,又快到了年根。
聯們保我能聯我。新年,是關內人才會過的節日,她曾在中原的時候,也喜歡新年,新年的來源很簡單,是秦朝時期關內人為了慶祝擊退匈奴人而設定的節日,再到後來,每到年關,新年便成了中原人,也就是關內人所有的節日。
無論是赫連御舜,還是伊稚斜,又或者是夜崖跡還是楚凌裳,他們心知肚明,軍臣單于之所以釋放于單,一來是處于骨肉親情,二來便是要用于單來鉗制赫連御舜越來越高漲的權力。
朝廷之上,她師兄夜崖跡被軍臣重用,輔佐政事,但她清楚知道,師兄只為一人而留,盡管那個人總是在宮中與師兄避而不見。
楚凌裳听了後,臉頰微微一紅,心底泛起甜蜜。
楚凌裳深知赫連御舜是睚眥必報之人,也許直接殺了闕氏並不能解恨,再者,闕氏身為單于的正室自然動不得,所以,傷在兒身痛在娘心,令闕氏最痛的方式並不是直接傷害,而是讓她痛不欲生。
楚凌裳的出現多少令軍臣單于感到意外,後赫連御舜又從容解釋到派人找尋終于獲知下落,也就這樣搪塞了過去。
自古英雄多磨難,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一直是英雄無法釋懷和解決的問題,落在軍臣單于也同樣如此,赫連御舜對他又愛又恨自然也有跡可循了,他是他的生父,他的娘親因為有了這個男子而開心,但又因為有了這個男子而喪命。
雖說于單已經被廢,但始終是二王子,身上流淌的是皇室最正宗的血統,他背後代表的是家族權力,一旦赫連御舜有逼位之心,于單也可算是最有利的鉗制之人。
赫連御舜被封為太子,與此同時,軍臣單于也無法一時剝奪他左賢王的權位,至此,他是匈奴國至今為止手握兵權最多的太子。
這一切,楚凌裳都看在眼里,曾經也想過要勸說赫連御舜得饒人處且饒人,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她相信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有計劃的,她不想參與太多政事。
邑城一事解決後,全城上下的百姓無一不對赫連御舜交口稱贊,邑城保住,赫連御舜在朝中也自然如魚得水,羽翼達到了空前的豐滿。
闕氏的勢力得到了打壓,一時間,闕氏也變得郁郁寡歡,天天淚水洗面。最倒霉的還屬華陽公主,大婚之日自己的夫君便被關進大牢,不過似乎倒也落個清閑,與闕氏形成了最明顯的對比。
青袖嘟了嘟嘴巴,壓低了聲音,「小姐,王上,哦不,是太子,他前幾日還提到了中原的新年呢,許是生怕你過年想念中原呢。」
青袖將備好的暖手爐遞給了楚凌裳,自己也捧了一個來坐了下來,歪著頭看著窗外的皚皚天地,待身子漸漸暖和了後,輕聲說了句,「小姐,我想過新年了。」
唯獨軍臣單于還是耿耿于懷于匈奴的國運,而她,能避則避。
青袖倒是眼尖瞧見了她臉頰的紅霞,掩唇一笑,「小姐,太子殿下對你這麼好,今晚的藥青袖不用備了吧?」
楚凌裳聞言後,眸底閃過一抹遲疑,想了半天後終于還是搖頭,「不,還是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