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楚凌裳睜開雙眼,這才發現,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也就是說,馬車足足走了一個下午加一整夜。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映入眼的時候,她真的沒想過自己會靠在赫連御舜的懷中也能睡上一夜,而且睡得如此酣然,全身感覺不到一點疲累。
被赫連御舜攙扶下了馬車後,她才將眼前的景色看個清楚,馬車是停在了半山腰,遠處是重重疊疊的山巒,太陽從山峰中鑽了出來,還有大部分的陽光被遮住,落下了大片的光影,恍惚間亦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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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是狼?」青袖的火氣「騰」地一下子又竄了上來,剛要上前理論卻被楚凌裳一把拉了回來,輕聲喝道︰「青袖,你怎麼能這麼調皮呢?」
「古籍中的半山居不過是古人的願望,但這里不同,半山居就在這里,真實地存在這里,只要你喜歡,便可春能听竹,夏能賞月,秋可采菊,冬可踏雪。」他低低笑著。
「喜歡這里嗎?」赫連御舜走到她身邊,輕嘆一聲,眼底也盡是千里冰封萬里河山的模樣。
「小姐——」青袖抱著她的胳膊,遠離了虎漠,疲累地說道︰「人家一晚上都沒睡著,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這是什麼地方啊?」
「情人坳?半山居?」楚凌裳眼前一亮,這才知道原來下面就是情人坳,記載著軍臣和蓉娘的淒美愛情故事,沒想到赫連御舜竟然將她帶到了這里,可是,半山居又是什麼?
「這是」她驚訝地說出話來。
「這里春秋冬夏各個風景都不同。」赫連御舜朝前一指,「看到那片山谷了嗎,那里便是情人坳,春有百花之地;山巒之間天高星朗,為秋有明月之地;站在這里眺望,夏有涼風之地;于半山居,不但可探古尋幽,更是將眼前壯美河山一覽眼底,尤其是飄雪之季,更是冬有雪之地。匈奴之國,放眼萬里都不曾能夠找到如此佳地。」
「青袖——」楚凌裳連忙上前,看著她一臉憔悴的樣子後,擔憂地問了句,「你怎麼樣?舟車勞頓累壞了吧?」
兩人循聲看去,竟是青袖,從馬車上下來,許是沒站穩摔在了地上,她身邊站著虎漠,見狀後,遲疑了很短的時間,還是伸手將她攙扶起來,動作之間透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
半山腰的下面是一條寬闊河流,卻因為冬季的緣故結成了冰,形成了光亮的表面,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大片的碧玉在隱隱發光,河流的盡頭之上應是瀑布,不過也凍成了冰,巨大的冰稜至上而下落在下面的巨大碧玉之中,這里像是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連同不息的水流也靜止了。
她一驚,「是你?」
她終于明白師兄一向喜歡游走山水之間的原因了,換做是她,宮闈和大好河山,她寧願也選擇泛舟湖上,逍遙自在,花開花落盡風流。
她輕步上前,走進院落之中,手指輕撫著竹子制成的籬笆,卻眼尖地發現了一絲端倪,抬頭看向赫連御舜,「這竹子是新的,半山居是剛剛建完的?」
如此壯觀之景。
當楚凌裳跟著赫連御舜一路穿過被白雪妝點的竹林,走到了盡頭時,著實被眼前有著一座精致拱橋的住所吸引住了。
楚凌裳與赫連御舜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相視一笑。
楚凌裳也順勢看了去,不由得微微一愣。
楚凌裳豈止是喜歡?簡直是瘋狂地愛上這里。她以為自小隱居的山谷已經很美了,沒想到這里更美,令她一見如故,再也不想離開。
楚凌裳心疼地看著她,輕嘆了一口氣。
楚凌裳點頭,眼底泛起無盡驚喜,「冰雪之時也會美得令人窒息之地,春夏秋許是也會更加迷人。」
楚凌裳誤以為自己听錯了,半晌後才喃喃道︰「半山居?天哪,我不敢相信。」
楚凌裳連連點頭,「我也听說過,可不是只在書中嗎?這世上真有半山居?」
男人唇邊的笑意更濃,剛要開口,卻听到「哎呦」一聲。
虎漠看向青袖,有些沒好心地瞪了她一眼後,又轉頭看向赫連御舜,沉了沉氣恭敬回答︰「回太子,屬下的手是被狼咬了。」
赫連御舜從身後將她輕輕摟住,輕聲說道︰「這里便是半山居。」
赫連御舜唇邊笑容擴大,上前,眼底泛起贊賞之意,「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楮。」
赫連御舜看得真切,不但看見青袖一臉的憔悴,再看虎漠似乎也是如此,這不僅令他心生疑惑,這虎漠跟著他大大小小的沙場不知闖過多少回了,夜不能寐是常有之事,怎麼只是一個晚上就看上去疲憊不堪?
赫連御舜輕輕一笑,「古籍中曾有雲︰半山有竹居,清風拂竹葉,為逐夢之地。春能听竹,夏能賞月,秋可采菊,冬可踏雪。」
團。幻裁,團裁。這住所是被溪河圍繞,有拱橋直通往竹林,她看得真切,住所竟然是由竹子所制,前院後院外加籬笆,每一處都精致到令人移不開雙眼,不可置信走上前去,卻見到這竹屋的確是繞山而建,遠方便可看到重疊的峰巒。
這就是北國的美,不同于中原的婉約,北國的風光也透著北國人獨特的豪邁和壯麗,千里冰封萬里雪飛,站在這里,人便顯得好渺小,如同與天地融合一起的塵埃,世間萬物的一切恩怨全都煙消雲散。
鋒利的眸光掃過虎漠的手,卻被他虎口出的傷口吸引住目光,眉心微微一蹙,「虎漠,你的手是怎麼了?」
青袖嘟著嘴巴,沖著虎漠狠狠一瞪眼。
下一刻,她又被男子擁入懷中,低沉嗓音輕柔落下,「我何嘗不明白你在宮中的束縛?而你又不可能再回山谷之中,一處半山居作為只有你我的居所,難道不是美事嗎?」
楚凌裳心生感動,他的話如同一注暖流,輕輕在心間流淌著,忍不住將他摟緊,輕喃道︰「御舜,謝謝你。」
天知道,他越是如此,她對他的愛也會越來越深,深到連她都無法清楚的地步,也許早已經是萬丈深淵,但有他相伴,就算縱身而下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