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敲木魚，隨著檀香梵音入耳。
紅綢姑姑雙手合十折腰叩拜，從蒲團上站起，身旁的嬤嬤替她掀開薄紗簾子，她走到椅子旁取下手上的佛珠，嬤嬤雙手接過放在鋪著紅色紅布的托盤中，「你先下去吧。」
嬤嬤彎腰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她們兩人，紅綢姑姑抬起眼，眼角疊起深深皺紋，眼中濃重的滄桑。「坐吧，這兒只有我們兩人，沒什麼規矩好守的。」
顏容謝禮後才落座，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眉眼低垂，密密的眼睫蓋住了她的眼眸。連呼吸都壓抑的舒緩而安靜，心卻跳的有些快。
紅綢姑姑端起茶杯，掀起茶蓋呷一口茶，像是不經意般提起︰「顏容，你在哪兒長大的？听著口音有些耳熟。」
「回姑姑，顏容自小在蘇州長大……」
「嗒！」
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桌子上，溢出的茶水沿著杯壁滑下。
顏容整個人在听見這個聲響時，渾身一顫。明明知道不可以，但還是瞬間抬起臉，黑亮的眼直直看著紅綢姑姑，臉上的驚訝、與刻意壓制表露了她一切的心思。交握放在膝蓋上的手心里滲出密密的汗珠，因著下面紅綢姑姑的話︰「顏容，方才我翻閱了那批小宮女的資料。其中根本沒有一個小宮女是在蘇州長大的。你頂替了那個小宮女的名額入宮，入宮後嬤嬤按著宮里的規矩才能給人換名字。那麼你告訴我，那個小宮女叫什麼名字，花名冊上都有記載的。」
雙手交叉握緊，喉頭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一般。
顏容的臉頰漲紅，一絲絲冰涼在心里肆意蔓延開。她幾乎是從座椅上彈起來，雙膝跪在地上，「姑姑，姑姑……不要趕奴婢出宮……姑姑……」
紅綢姑姑淡淡掃了眼跪在腳邊的顏容，閑散的拿起茶杯品茶，「若是你做了什麼傻事，我不會作壁上觀，宮里有宮里的規矩，我雖是禮佛的，但我也掌管著所有的宮女，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的道理，你還是懂的。」說完，眼眸含笑的喊著顏容，如慈愛的老人般，讓顏容生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