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嗆了一下,舉著酒壺繼續晃了晃,清冷夜色中有絲絲白凝的淡霧,沒好氣的掃他一眼,「那你是想與我說什麼?」
「本將軍只是想知道,你為何要跟著我們來鏡楚。」
真要只是不想錯過雲直婚禮的話,大可以到時候直接去百里家見到,四大宗室中的高靖是向來不肯屈居人下,雖然早已是高家肯定的家族繼任人,卻沒人知道他真正看中的人到底是誰,在大周幫了他可以只是償還一筆恩情,但這樣堂而皇之的跟著他們來鏡楚,難免會讓天下的人猜疑…
高靖帶著三分淺笑看他,「你也會對我的目的感興趣嗎?」
夏侯湛雖有些疑惑,但沒沒接話,高靖喝了口走到東廂院中的樹叢邊,「像將軍這樣的人,只怕就算有人輔佐也是看不上的,當初聖上御賜青虹寶劍,留你在大周三年,意欲為何,估計七國之間稍有智慧的人都能猜的出來,只可惜你卻硬生生拒絕了唾手可得的王位,回到了鏡楚繼續當你的大將軍。」
「你覺得本將軍做錯了?」夏侯湛的目光並沒有因為他說的話浮起半絲波瀾。
高靖涼涼道︰「這件事並沒什麼對錯,你對父親盡孝,對鏡楚念情,真正能站上巔峰的人是顧不上這麼多東西的,所以注定你成不了大周的王。」
夏侯湛輕哼著笑了笑,他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這件事說的這麼通透。
「而且,當初我會答應去京都城為你們解圍,一是為了幫叔父償還恩情,二就是想親眼見識一下天啟皇帝那只麒麟骨笛的神威。」
高靖繼續喝酒,一副幸好沒叫他失望的表情,又有意無意的繼續說道︰「我也就是一個俗人而已,不像真國太子,在外頭風餐露宿閑雲野鶴十三年,都沒磨消半點斗志,不消一月就迅速攻下大周兩個城關。」
听到這,夏侯湛的眸子暗了暗,「他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現在的野心和決勝之意早已昭然若揭,急不可待了。」
「聖上駕崩,大周朝廷上權利局勢動蕩,傅彥澈要是沒有安內定外的本事,這塊肉肯定是要被蘇裕舟吃到嘴里的了,」高靖說著搖了搖壺里的酒,嘩啦啦的聲響變得輕淺,喝的快要見底了,「將軍空有感懷天下的仁慈,只是就算你退一兩步,隱伏已久的戰端也不會因此就沒了。」
「我只是挑了最佳的位置,繼續看戲而已。」高靖說著身子動了動,握著酒壺徐徐走回自己的廂房,正要關門又想起什麼似的繼續說道︰「還有,現在我的名字被你的女人頂著,為了不讓她給我丟臉,我會好好看緊她的。」
夏侯湛聞言悶了悶,轉眸看了看身後的廂房,劍眉緩緩蹙攏,心里升起一股煩悶的惱意,劉副將真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既然是隨從,當然應該住在下人房那邊才是,怎麼也跟著住到東廂來了!
月色清亮,照著桀驁不馴的身影沉步離開東廂。
第二天一早,沈青睡醒的時候發覺身上有些沉,朦朧的發現身上又多了一領被子,沒多在意的轉了轉身子繼續縮著,心想杏兒這孩子真是乖巧貼心啊,以後得好好幫他選一戶好人家嫁過去。
因為昨晚郁悶兩個時辰才睡著,沈青非常困,想在床上多躺一會兒再起來,誰知平常她勤勞的時候也不見自己有多麼受歡迎,難得偷懶一天,就來了不少人找她。
「小…少爺,起了沒?」杏兒在外頭敲門,听她差點又叫錯稱呼的沈青翻了翻白天,沒打算應話,誰知下一秒高靖的聲音就忽的傳了進來,「面對這麼懶的主子,這麼斯文的喊是沒有用的,你直接沖進去不就好了。」
說著就推門進來了,沈青瞪大眼眸蹭一下就爬起來了,這家伙真TM不是古代人,這樣就冒然沖進來了!
高靖探頭看了看,拿著折扇很得意的指給杏兒看,「看,這不就立刻起來了。」
沈青惱了,頭發半落,抱著被鋪看他們,「一大早的你們過來找我干嘛啊?一路上都沒睡上好覺,你們還一個個的起這麼早!」
「可不是我的錯,」杏兒一臉無辜,「是他非要叫我喊你起來了。」
沈青轉眸看著高靖,說道︰「我起來了,然後呢?」
「怪我?」高靖上前兩步,郁悶道︰「我就隨口跟夏侯湛說了兩句話,他今早就派劉副將把我遣到下人院子那邊睡,還說給我配個高規格的房間,就是挪個地方而已,我這麼多年沒出門,就是因為太認床了,昨天好不容易認了一晚上床,今天竟然又要我挪地方!」
沈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左右看了看他們,被提到名字的劉副將又慢騰騰的從兩人身後出現了,「卑職也沒辦法,將軍已經吩咐了,說東廂除了杏兒和您,旁的人都不能住。」
高靖越听越惱火,她睡眠不足,他還睡得不踏實呢,這該死的夏侯湛,肯定就是故意整他的!「你趕緊起來,換回身份來,我不做什麼小三小四了。」
沈青也不肯了,「噯,做人不能言而無信!說好了我達到目的咱們才變回原樣,現在還沒呢!」
「那你還不趕緊?」
「我在養精蓄銳啊!」
「你在被窩里養精蓄銳啊!?」
沈青被這對話悶到了,「我們昨天才到,有你這麼沖鋒的嗎?趕著投胎啊!」
「那你給我安置好睡得地方,總之我不去下人院里睡!」好歹他也是高氏一族的下任族長,怎麼能好不容易出門一趟就這麼掉身價。
「我這還沒起呢,你們都先出去!」沈青說著揮了揮手,杏兒連忙拉著高靖和劉副將出門去了,幾人都出去以後,房外還是有紫衣兄不滿搬遷的喧鬧聲,沈青撅嘴悶在被鋪里,可是…
昨天說錯話,將軍那麼冷漠的走掉了,她不敢立刻去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