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夜色回來時,營地里已生起篝火,原本就預備在東郊林里過一夜,所以駐扎的營帳早已準備妥當。
回來的路上,夏侯湛一路都沒有說過話,沈青倒有些不習慣他這樣的緘默,納都在營帳前等候著,一看到將軍和夫人回來的身影就立即單膝跪地,「納都未能盡力保護夫人,請將軍治罪!」
「不是你的錯,我是自己剛才疏忽了。」沈青出聲為納都辯駁,而且這次跑出野林是有人刻意要殺她,想來就算納都沒有走開,薛以旋照樣會找機會下手。
從林中回來的一眾人馬還站在營地之前,傅彥澈听見她的話,微微鄒起眉頭,這時被百里雲直救回來的沈如月終于醒了過來,她在雪狼沖上來的那一刻嚇暈了,醒來後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鄒然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疼痛的感覺讓她知道自己沒死,頓時欣喜不已,「我沒死,我活下來了!」
沈青听見了立刻沉然出聲,「沈如月,你說說,是誰派你引我去森林的?」
薛以旋聞言立時半眯起眼,心中看來這不牢靠的沈如月非但沒死,還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對沈青蘿全盤托出了,她眼神狠厲威嚴,緊緊盯住一臉錯愕的沈如月。
沈如月被薛郡主的眼神駭到,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摔斷了腿,難道連話都不會說了嗎?」
沈青咄咄相逼,這場與雪狼的惡戰全都是薛以旋的卑鄙陰謀,要不是雪猿和夏侯湛等人的及時趕到,她們根本不能活下來,下午她才發誓不會輕易放過她,現在就因為他,夏侯湛、百里雲直還有傅彥澈以及皇衛軍的人馬,全都身上掛了傷,新仇舊怨,她就要當眾揭了她的丑陋嘴臉!
發覺沈如月的猶豫,薛以旋頓時心里有了底,傲然俯視著跌坐在地上的沈如月,「沈姑娘,你盡可以大膽的說出來,到底是誰想要害你的姐妹,本郡主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是…」沈如月心驚膽顫,她清楚薛郡主心狠手辣,甚至連她也想要一並殺死,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把那些事情說出來,逃出生天的她還是會丟了性命的危險,「是我想出去騎馬,才不小心去了那邊樹林,沒有人指使我。」
「你!」沈青氣結,剛想出聲罵她就被薛以旋得意的截斷了話,「即使如此,本郡主也無能為力了,來人,送沈姑娘下去休息,待會請大夫為她診治腿傷。」
「是!」身後的一名皇衛軍得令後,立即上前將沈如月帶走。
沈青憤然看了看薛以旋,她冷笑著轉開眼,心里卻暗惱這該死的沈青蘿竟然如此命大,中了她這般精心部署的圈套,竟還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甚至出動了雪猿來救她!
傅彥澈對著面色沉然的夏侯湛開口道︰「將軍受了傷,早些回營帳休息吧,今日雖然血戰一場,幾度瀕臨生死邊界,卻是本皇子頗為盡興的一天,旁的事等回城後再議吧。」
「多謝六皇子關心。」夏侯湛漠然回了一句。
傅彥澈又看了看皇衛軍帶回來的雪狼,「這雪狼肉亦是很難得吃到的,以旋,派人選幾匹烹制分給大伙吃,就當是今日狩獵的獎賞了。」
「是,六爺。」
臨走前,傅彥澈又淡然看了沈青蘿一眼,「夫人今日受了不少驚嚇,也早些休息吧。」
沈青愣愣的看著他,還沒來及出聲答話,夏侯湛牽動韁繩調轉方向,帶著青蘿頭也不回的走了,百里雲直燦然笑了笑,也隨後跟上。
納都牽著沈青的法拉利跟在最後,心道以後就算夫人再怎麼收買他,他都絕不會離開夫人半步!
溫暖的營帳內,早已生起了火爐,入秋後的臨冬城已然是南方的冬天了,沈青吩咐伺候的人端來水和療傷藥,夏侯湛悶悶的坐在帳內的軟榻上。
百里雲直掀了簾帳進來,看著兩人這莫名的古怪氣氛,心里知道不該闖進來,卻還是硬著頭皮沒走,誰讓他也光榮負傷了呢,不讓青蘿為他治傷,難得要自己動手嗎?六皇子也受了傷,營地的軍醫肯定是先去他那的。
對著一旁的隨從出聲吩咐,「再去打幾盤熱水來,傷藥也要多拿一些。」
「是。」隨從得令下去辦了。
沈青蘿連忙出聲問話,「你也受傷了?傷到哪里了?」
「就是手臂上受了點輕傷,好像不怎麼嚴重,但還是得包扎一下,」百里雲直說著掀起袖子自己看了看,「不過還是將軍的傷嚴重些。」
「哪能不嚴重,那些雪狼也不知道有沒有狂犬病什麼的,要是留下後遺癥,多輕微的傷都能致命。」那些雪狼的暴動實在很異常,沈青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
說著話時,扭了一把熱毛巾過來夏侯湛身邊,「將軍,得清理傷口。」
夏侯湛抬眸狠狠看她一眼,沈青頓時一股寒意從頭灌到腳,要不是百里雲直在場,她真想低頭跟他好好認錯了,夏侯湛的擔心一點都沒錯,她低估了薛以旋,低估了危險的嚴重性,現在她沒事,他卻受了一身的傷。
說實話,她真的很內疚…
夏侯湛看出她有悔意,冷著臉將身上的衣服緩緩月兌下,右側肋骨的方向,還有身後的背上,兩道血長的爪傷觸目驚心的出現在沈青眼前。
傷口長的驚人,被抓的地方翻出了皮肉感覺就要見骨!沈青頂著強烈的內疚為夏侯湛擦拭傷口,一點一點,生怕讓他更加疼痛,心里想著幸好沒被咬傷,要是被那雪狼咬傷了,那更是不堪設想了。
百里雲直才發現青蘿治傷治的這麼細致,照這個進度下去,豈不是要等到天亮才輪到他?!「青蘿,要不你先過來幫我看看好了,我看將軍的傷還沒我的嚴重。」說著就亮出自己手臂上的一寸小爪傷。
沈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放心,待會那個隨從端熱水回來了,我會讓他幫你療傷的。」
百里雲直氣哼一聲,「厚此薄彼,重色輕友。」
沈青一陣無語,差點連回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重色輕友?最重友情的好不好!
夏侯湛沉然出聲,「少說廢話,找軍醫幫你看去。」
「得,將軍趕我走了~」百里雲直挑眉,無奈青蘿賺錢的進度很快,療起傷來卻是個慢性子,只好尋個他人幫他療傷了,正好又看到隨從端著熱水和傷藥進來,起身拍了拍衣袖,「走了走了,跟我回營帳去。」
隨從愣了愣,又施施然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