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離得頗近,那人身上冷如冽冬的氣質讓儀夏很是不舒服,不由冷眼瞪著那人︰「可檢查完了?——本姑娘不會武功,你放心好了!」
用力抽回手,女子長發一甩,發梢擦著那人臉頰而過,留下淺淺的清香。
儀夏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向著那人道︰「喂,隱形人,你知不知道……」
豎起食指指著他,女子笑得頗是邪惡︰「你好香啊?哈哈哈……」
女子猖狂大笑著縱馬而去,只留下悅耳的笑聲在田野之間回蕩……
黑夜之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有那雙眸子,閃爍著微微碎光,映著溪底那輪被溪水沖碎掉的月亮……
秋天的夜,地氣散的很快,月兒朦朧,芭蕉殘敗的更加淒涼,竹林卻依舊青翠欲滴,四下靜謐馨香,有竹木制的高台立在院子中間,樸樸素素,卻無端叫人覺得溫馨簡單。
有女子翻身下馬,踩著滿地銀輝走近院子,籬笆是刺籬子扎成的,院門卻是木頭的。
拉開院門,頓時一股秋菊的藥苦味迎面撲來,帶著秋露的清冷,儀夏享受著涼意的撫弄,撩開面紗深深吸一口氣,沁人心脾的清新芬芳。這古代的空氣可真是好啊!
女子滿意的笑了︰「算你聰明,沒有再跟著本姑娘!」
莫不說儀夏今日真長了見識!
一出城門,就撞上個男人帶著幾個人攔路!
儀夏本以為自己又不知觸了什麼霉頭,被人攔路謀殺!哪兒知道那男人居然是「落葉莊」的莊主!
這家伙真真有趣,不知道是儀夏的戲演的太好了還是怎麼的,這人不知哪里得了消息來攔儀夏,見面二話不說就跪下,硬要追隨她左右!
儀夏那個無語啊,這人是不是有病啊?被她害的差點掛掉,居然還非要「投奔敵營」?
無奈那家伙固執的跟石頭沒什麼區別,跪在那兒死不肯起來!
儀夏當真笑死了,怪道人家說這落葉莊莊主是個死腦子,看來果真如此!
虧得不知哪位,能說動這麼個石頭去突襲薛家,也算是個人才了!
儀夏順水推舟答應了,待四個人欣喜起身時,女子卻一拍馬跑路!
——當她白痴啊,天下有這麼掉餡餅的嗎?沒準下一句就是邀請她去莊上一敘,然後再奉上杯毒酒……
果然,那落葉莊莊主就在後頭喊︰「姑娘緩行!懇請去莊上一敘……」
那會兒,儀夏早撒丫子沒了影子!留下一大堆馬糞給他慢慢去小敘吧……
抬頭看看漫天的繁星,遠天有團團烏雲,看來今夜又是要下雨的了!女子四下里窺探一番,確定無人之後,對著無人的空曠輕笑︰「我們去看星星如何,不是說十哥以前經常帶你去看星星嗎?」
竹葉「沙沙」的搖晃著,只有風兒穿過的聲音,女子探出半個身子,倏忽就如魚兒入水般,足兒靈活的點地躍上了高台……
高處不勝寒,儀夏裹著一件純黑的裘袍還覺得有些涼意,高台上很是曠闊,天空似乎低下來一樣觸手可及,伸出手卻又遠遠沒有盡頭,低頭便見蜿蜒的山路在銀輝下彎彎曲曲的通向山下,其間參差樹木,好似鬼魅般搖晃……
「這是個什麼鬼地方?薛家也頗是窮了些……」
儀夏撇著嘴兒踢踏著木制台面的稻草,嘟噥著,不防身後忽然響起尷尬聲音道︰「還請姑娘見諒,只是此處雖然看似荒敗,但是山中布陣詭異,是薛家在桃城特別設的點兒。是擺月兌跟蹤的佳處……就是條件差了些……」
儀夏嚇了一大跳,尖叫著爬起身指著那人怒吼︰「你是屬鬼的啊走路都沒聲音?」
一男一女同時怔住,半晌,女子勉強一笑,抱拳道︰「屬下薛家薛倩。」
男子也抱拳︰「屬下薛家薛徹,家主讓屬下帶話給姑娘的主子,上次多虧冥夫人相助,薛家才免遭滅門之災,今後但凡用得上薛家的,夫人只管開口!」
儀夏指了指女的︰「你是薛家大小姐薛倩?」
再指了指男的︰「薛家大弟子薛徹?」
二人一起抱拳︰「正是屬下!」
「得得!」儀夏不耐煩的晃手,「不要自稱‘屬下’好不好?我家夫人並沒有收了你們薛家!」
二人微怔,互視一眼︰「這……?」
儀夏莞爾,面紗在晚風中飄蕩︰「听聞薛家弟子皆不修習大深武藝,但奇門異陣卻是天下所不能及,故而至今屹立江湖不倒之地,就連上次落葉莊也是因為用了不齒之法才使薛家差點遭滅門之災!」
二人又互視一眼,薛倩抱拳道︰「不知夫人有何用得上薛家的?薛家必鼎力相助!」
儀夏微微一笑︰「夫人用得上你們時,自然也就不會客氣了,但夫人說了,只是請薛家幫忙,故而之間不會少了薛家的利處,听聞貴家族即將為先祖修建九九八十一連環陣以護先祖神靈,夫人有白銀一萬兩送上。還望二位向家主轉達夫人之意!」
女子自廣袖之中拿出一個匣子遞上去。
薛家二人若說先前還有不服,此刻卻完全是目瞪口呆了!
修建祖先連環陣連她未來的家主都不知道,還是因為爹爹那日憂愁,又纏繞不過寶貝女兒才透露說因為修陣需要一萬兩,可是薛家負擔不起這般大的數字,故而憂愁。
此事薛家除了長老和家主,就只有她薛倩知道了!
可是這個冥夫人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還出手就是一萬兩,這般財富,這般情報,再加上那日手下人殺人的手法……
這位大小姐不由背脊生寒,若哪日冥夫人要滅薛家,薛家怕是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了!
人家如今對自己薛家這般無地位小家族如此禮遇,當即收服了薛家大小姐的心,抱拳跪下︰「望姑娘轉告冥夫人,從此以後薛家當傾其全力為夫人效勞!」
薛徹則完全是一副惘然的表情,見大小姐跪地,心下當即知道不可怠慢,故而也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