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夏不禁挑眉兒打量那兩個姑娘︰「本夫人只是出去走走,不必麻煩!」
「這……」
兩個丫環為難的看著儀夏︰「莊主有命,讓奴婢們好生伺候冷夫人,奴婢不敢有差池——」
「冷夫人?!」
主僕二人同時失聲喊出。
儀夏失笑︰「你們可以叫我冥夫人,喜歡的話也可以喚我儀夫人!就是不能叫我冷夫人,懂嗎?」
兩個丫環忙忙施禮︰「冥夫人不知何處去?」
草一頗是不悅,故而冷冷道︰「我家夫人要找姬家青何神醫,你們可知道?」
一個女子上前道︰「姬姑娘住在‘請月居’,就在離姑娘不遠的西苑。」
「有勞姑娘。」
儀夏扶著草一的胳膊緩步而去。
沒反應過來的兩個丫頭愣在那兒許久……
「姐姐,不是說那個冷莊主冷血無情,專橫跋扈,天下無人可以入他的眼嗎?——那他怎麼會有那麼多夫人啊?」
「就是,方才那個是一夫人,難道還有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我的天啊!」
那丫環感嘆萬分的搖了搖頭︰「當真是人言可畏!」
「請月居」坐落在西苑。
一路走來,西苑比之東苑明顯熱鬧許多,每間屋子都住滿了客人。
儀夏不由好笑︰「奇怪,看著我們住的東苑,我還以為他玉月在吹牛他名聲大!可看了西苑……」
「如何?」
草一好奇問。
儀夏頗誠懇的望著草一︰「你說東苑是不是有鬼啊?不然怎麼都沒人來住啊?」
「小姐……」
看著小丫頭抽著唇角,臉色煞白的模樣,儀夏滿眸狡黠的笑意,一副小狐狸奸計得逞的樣子。
氣得草一懊惱的跺跺腳︰「小姐,你又耍我!」
「請月居」門外有幾個女子守著,見到儀夏過來,居然不約而同的臉色一變,立刻就有一個進去屋內,另外兩個如看洪水猛獸一般戒備的盯著儀夏!
「小姐。」
草一怯怯的拉拉儀夏,低聲兒道︰「她們很不友好啊?」
儀夏黛眉微鎖,扶著草一過去,略頷首︰「傾下莊冥夫人來拜訪姬家神醫,不知神醫可方便?」
兩個女子還沒答話,門兒「吱呀」一聲大開,便見一個錦衣束素的女孩子出來,一身淺碧色厚袍,卻不掩女子半分體態玲瓏!
「不知夫人找小女子所為何事?」
姬青何微微偏頭,靈動活現。
儀夏倒是萬萬沒料到姬家藥女竟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小丫頭!
微怔之後拱手道︰「久聞姬家神醫大名,冥兒唐突登門,求神醫救救冥兒月復中胎兒一命!」
那姬青何聞言,目光落在儀夏的小月復之上,微訝之後,驟的變得難堪起來。
「姬姑娘……」
只這一個眼神,儀夏便覺得心都涼透了,滿心的歡喜皆都化為無限惶恐。
讓她再顧不得其他的一把拉住姬青何的手︰「你可以不顧及我的性命,我只要你救救我的孩子!」
姬青何愣愣的看著這個清美如蘭的女子,一雙如水的眸子里充滿了無語言說的企盼和希望。
這樣的一雙眸子,在告訴她,如果孩子死了,這雙眸子也會死去,變成一灘死水的……
「夫人進屋來說。」
她忙扶著儀夏進來,再沒了先前的戒備。
姬青何扶儀夏坐下,伸出一只因浸久了各種草藥而透著幽幽香味的手,小心的為她探脈……
紫衣女子盯緊綠衣女子的臉兒,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許久,久得儀夏都快要以為自己已經過了幾百年了,神醫才收回手指,望定儀夏。
「夫人月復中胎兒本來早就該夭折的,是有人用內力為你護著胎兒一絲心脈。可是那人內力不夠,故而不能保全夫人的孩子。」
「我知道……」
儀夏淡淡一笑︰「所以我才來找你。這天下,若你都救不了我的孩子……」
姬青何咬了咬唇兒,似乎不忍般︰「夫人你要知道,這胎兒在你體內留的時間越久,對你的身體傷害就越大,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不是嗎?」
只這一句,儀夏便已覺心如死灰……
「不會了……」
聲音淡淡的,女子抬起微笑著的臉兒,只有那雙水光點點的眸子,在說明主人的傷痛︰「我已經失去了孩子的父親,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對不起………」
姬青何張了張口,打量著眼前的少婦,那張如玉的臉上,究竟是怎樣的傷痛,才能讓這樣的一張臉兒上布滿那般隱忍的微笑,笑得別人都忍不住要為之垂淚,催斷肝腸?
「所以。」
她捏住神醫的手︰「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求你,哪怕要用性命去換,儀夏也在所不惜!
姬青何抬眸盯緊女子的眸,玉月莊上都傳這位夫人是冷莊那個「血剎修羅」的女人!
卻不想那人竟如此冷血冷清,對自己的骨肉也見死不救,拋棄這樣一個女子,讓她痛徹心扉,才致使她差點兒滑胎……
真真是個痴情的傻女人,孩子的父親都不要你了,你又何必痴心追隨那人,懷著這個幾乎快成死胎的孩子,傷心傷身的追隨他來玉月,卻又能如何?
儀夏卻不知道別人已經誤會自己成這樣,只是盯著姬青何,眸子一眨不眨的。
「夫人真的確定要救嗎?」
「是。」
「如夫人堅持……青何知道,這天下只剩下兩人可以救夫人的孩子,可是這兩人縱有可救之力,只怕夫人也不得其救治啊!」
「姑娘此話何解?」
「我姬家大長老可以救治姑娘,只是長老遠在碧霞,青何怕夫人的孩子堅持不了到碧霞……」
「當朝國師雲隱閑人,他必是可以救夫人的孩子,可是他位高權重,又在大內皇宮,夫人如何見得了?」
「就算夫人見到了,救您胎兒需一次用盡真氣,至少一個月才修養的過來!那雲隱閑人的脾氣何等古怪?連皇帝的面子都不賣,怎麼會答應用真氣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呢?」
姬青何抬眸,聲音多了分擔憂,「我本是不該告訴夫人的,就怕夫人……」
「如此……這天下可以救我孩子的……就只有陸子祁了嗎……」儀夏笑得極是淡漠,秋波清清冷冷的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