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草一大管家婆!——我還是先看看墨白,再吃飯吧!」
儀夏孩子一樣神情。
這是她的女兒,她和……他的女兒……只是,他怕是已經再也不會原諒她了吧?不然……怎麼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出生,也不願來看看?
「墨白……」
墨白,是非黑白,善惡美丑,都與你無關,你只是芙蕖一朵蓮花,徐徐展放天地間,干干淨淨,不惹這世間最難惹的桃花債。
她的女兒,便是沒有爹爹,她儀夏也要她幸福快樂!
將來,她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孩子,有喜歡的人,和喜歡她的人……為娘絕對不會阻攔,因為……她的墨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最最幸福,不像娘親這樣……
「小姐,墨白來了!」
女乃娘抱著孩子從偏門掀了簾子進來。
草一喜滋滋的道︰「小小姐可調皮了,吃飽了也不肯睡,只是鬧著呢!」
儀夏小心翼翼的抱過墨白,嬰兒的眼楮還沒睜開呢,吮著粉嘟嘟的小嘴唇,晶瑩可愛的,讓她愛不釋手!
儀夏笑了,極滿足的笑了,沖懷中的寶貝憐愛的喚︰「墨白,墨白?墨白……得女如此,娘親還有什麼割舍不下的呢?——等孩子滿月了,娘親就帶你離開,墨白,你說好不好,好不好?」
小嬰兒還是鍥而不舍的吮吸著小嘴,才不理睬儀夏,儀夏就不依不饒的只是問︰「好不好,好不好……」
草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真服了自家小姐!
「小姐,小小姐還沒睜開眼呢!哪兒會說話啊?——吃飯啦吃飯啦!」
儀夏這才戀戀不舍的將孩子交給女乃娘︰「草一,你說小孩子怎麼這麼好玩兒啊?」
頓了頓,很認真道︰「以後你多生幾個給我玩兒哦!」
草一無聲的抽了抽唇角︰孩子是生來給她玩兒的嘛……
儀夏卻不覺,很是得意的跑到桌邊,去扒拉那些個所謂的「補湯」、「補藥」等等的。
……
「真的試過了嗎?」
青瓷小瓶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泛出幽幽的藍光,透明的粘粘液體,在瓶子里稠稠的流淌……
修長的手拿起那個瓶子,蘸上一些在指尖輕輕的蹭了蹭。
地上跪著的那個人,忍不住瑟縮,顫巍巍的回道︰「……爺……這藥,小的已經試過無數次……無……無論什麼傷疤,都……都可以治好的……」
「是嗎?」
男子的唇角慢慢的有一絲笑意暈染︰「很好,爺會重重的賞你。——下去吧!」
「是!」
那人巴不得這一聲兒,立刻退了下去!
冷崢嶸勾起一根枯黃的青葙玩弄,眉眼里卻是柔柔的笑︰「冥兒,爺終于找到,還你容顏的方子……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兒呢?」
「爺,夫人又生事兒了。」
一個青衣人,鬼魅般自屋頂飄了下來,跪地。
「雪卿,你的舌頭,是愈發的不長進了,要不要爺替你清理清理?」
冷崢嶸頭也不回,懶散的倚著桌子。
跪地的人一動不動,只是唇角無聲的抽搐許久,愣頭愣腦的答不上話!
「說,夫人又生了什麼事兒?」
雪卿頓了頓,呈上一個信封︰「夫人又逃跑了!」
冷崢嶸輕輕的將青瓷瓶子納入袖子里,回身接過那信封,也不看就扔到一邊!
「爺才出去半年的時間,方一回來,這女人就給爺生事兒!——當真是吃定爺了!」
最後一句說的咬牙切齒的,冽眸里的寒氣令青衣人畏縮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阿彌陀佛,他雪卿原來不是最悲劇的……嗯,爺可比自己悲劇多了,至少四妹不待這麼對他雪卿的……
「來人,備馬!」
「是!」
雪卿飛也似的一閃跑出去……
藥庫內,黯淡光線下,男子頗自嘲的一笑……
秋菊衰倒,初冬的寒氣隨著霧靄緩緩的攏進身體,沾濕青絲衣袂。
冷冽的寒風吹得人刺骨的寒涼。
儀夏裹緊了厚厚的袍子,草一不安的望著她︰「小姐,真的要走嗎?要是……」
「草一,有些東西,強留不住,不如不要。」
儀夏莞爾,目光落到遠遠的前方︰「你先帶著墨白去‘傾下莊’,我……我還有些事兒要處理。」
草一撇嘴︰「哼,小姐分明是舍不得那個男人,想著那個男人會來找你對吧?」
「要你多嘴!」
儀夏一個栗子敲在小丫頭腦袋上︰「閉嘴,辦事兒!」
「是!」
小丫頭狡黠的向著儀夏吐吐舌頭,笑著逃跑了!
儀夏眼看著草一打馬飛奔而去,心下卻泛起一絲絲的漣漪……特意挑在他回來這天離開……難道,自己內心深處,真的還在希冀,他會追過來嗎?
搖搖頭,女子調轉馬頭,往子墨縣的方向而去……
太陽升得很高了,樹影斑駁,長空一片寂寥,除了馬蹄兒踏在硬土上的聲音,便只剩下她急促的喘息聲。
呼出的熱氣,很快的被寒風凝成一片水汽。
雖然冷風刮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身上卻熱的汗濕衣衫。
馬兒在大道上飛奔,鬃毛飛揚,馬蹄的「噠噠」聲兒,和著她的喘息一應一和。
儀夏只顧著策馬飛奔,不防轉彎時,橫空一根樹枝「啪」一聲兒甩在她凍得通紅的臉上!
來不及伸手去擋,「血閃」帶著她生生的撞過去!
臉上頓時添了火辣辣的疼……
儀夏吸著涼氣,吁停馬兒!
「血閃」揚起前蹄,停下了腳步,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
儀夏跌跌撞撞的下馬,狼狽的模著疼痛浮腫的臉兒,拖著疲憊的步子走到枝椏間,想折斷它,這樹枝忒是缺德了些,長在這兒,不是擺明了坑人嗎?
她用力的折那些雜亂生長的樹枝,好容易折下一根,腳下一個踉蹌坐地,便覺眼前一黑!
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要暈倒了!抬頭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