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楊荔枝端坐在梳妝台前任老媽子擺布,身上是一襲大紅喜衣,金錢繡出龍鳳雙飛冀,既富貴又喜慶,但是她的臉上卻一絲喜色也沒有,而是平靜如水,一點也看不出她的情緒,只有偶爾蹙起的眉頭顯示出老媽子手上的力道。
此時她已經畫好了妝容,眉毛如墨,兩腮和嘴唇通紅,把她化得完全變了樣子,她自己對著鏡子都有點認不出自己來了,感覺對面坐著的像是個含冤而死的女鬼。
一個身材臃腫肥胖的老媽子正站在她後面給她梳頭,因為要戴沉重的金鳳冠,發束必須要緊,她的兩手握得緊緊的,咬著梳子用力絞扭著楊荔枝的頭發,楊荔枝咬緊牙關,兩手死死地抓住椅子,忍受著她的手勁,感覺頭發都要成絡地掉下來了。但是她不敢聲張,因為之前她說過狀容太濃之後老媽子的臉色就變了,此時還是氣鼓鼓的,如果她再提出什麼不滿的話,恐怕頭發真的要掉光了。
又如坐針氈地忍受了一柱香的時間,她的頭發終于梳好了。老媽子前後左右看了一下,好像很滿意自己的杰作。丫頭將瓖金嵌玉的鳳冠捧給她,她費力地拿起來,戴在了楊荔枝的頭上,楊荔枝腦袋一沉,頓時感到脖子上重如千鈞,都快斷掉了。
她急忙用兩手捧住鳳冠,對面沉如水的老媽子商量道︰「王媽,離迎親還有段時間,能不能等轎子來了再戴上這個?這實在是太沉了!」
王媽調整了一下鳳冠的位置,滿不在乎地說道︰「表小姐身子太弱了些,這樣怎麼進深宅大院當少女乃女乃呢?這鳳冠已經是小的了,大小姐出嫁的時候還要沉呢,你就將就著點兒吧。若是等花轎來了再戴,恐怕會亂了陣腳,到時候夫人不會怪你,只會怪我辦事不利的。」
听她這麼說,楊荔枝知道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靠著椅背坐著,讓羞花幫她托著點兒鳳冠。堅持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斷氣的時候,花轎終于抬來了。
她費力地被羞花扶起來,跟著喜婆一起上了花轎。轎子抬起的那一刻,她呼出了一口氣,看看四下無人,急忙把那沉死人的玩意從頭上摘了下來,先放在腳邊,然後難過地扭了扭脖子,感覺脖子僵硬得就像木頭一樣了。沒想到嫁人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本來她就很不情願,如今更是郁悶得無以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