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環驚訝異常,會心一笑地點著頭︰「李公子以為陛下是欽差,不是要帶他回京告御狀嗎?不怕人家起疑心?」
「故意考驗本姑娘,哈哈!這可難不倒我!」咳嗽一聲來回轉悠,欣然的樣子好有風度,誰說女子不如男,妖孽也長了見識,一個勁兒地點著頭︰「壓根不驚動他!侍衛們要看牢了他,商人腦子轉得快,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否則壞了通盤!破案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借襄王的招牌嚇唬嚇唬,三天之內準破案!」
「你怎麼知道,一定能三天破案?」仁慶還是看不透,用刑部的通用手段辦案,似乎全是大案要案,沒有悠悠歲月破不了,疑惑而戲虐地看著她。不許看姐!父親都不好意思鳥,有這麼不懂含蓄的嗎?
「殺人案快則半月,慢則半年!」自以為有點小聰明,敢在她面前賣弄,皇帝不懂刑獄就是外行︰「人家破不了怎麼辦?」
「沒听李先生說嗎?哪是破不了啊?根本就是上下勾結不想破!」扭過頭來擲地有聲,靠近他雙眼對視,你有你的氣勢,我就有我的回應︰「以為是刑部破案嗎?就是刑部也在放水!案子不催不破,少摧慢破,催緊了催急了一定破!」眉毛一挑炯炯有神︰「只要上了緊箍咒,別說三天,限他們一天破案保準圓滿交差!你信不信?」
「官場嘛,就是這樣互相推諉,不逼著不動作!」傅環一語道破,給女兒使個眼色,意在求她不要鋒芒畢露,見她有所收斂連忙說道︰「還是等等再說吧!」
「等等?」年輕氣盛地瞪人,迷茫中略帶威勢,看著這個先帝的能臣,沉不住氣地叫道︰「欺君貪墨枉送人命,款款都是重罪!朕不會饒了他們的,包括那個土皇帝!」
「至少現在不是時候!」她再次本性爆發,急得傅環插不上手,臉色怪異地干著急,只見她揮著手絹句句在理︰「襄王也好,昏官也罷!胡朋狗黨這點事剛露頭,還沒把事情弄清楚呢,過早行動就會前功盡棄!」
「難道就看著他們膀不動身不搖,黑心錢財滾滾來嗎?」拍著桌子發脾氣,姐暗地里很哈皮哦!不過為了協助他查案,好歹做出高姿態,想到可憐的李先生和那個冤魂,不知道還有多少呢!
「稍安勿躁!」還是老吏精明,坐在他身邊好好說道︰「咱們不要過于招搖,還要多與他們來往!等墨寶給了縣令,慢慢地打進他們的核心。」
「實在不行,許他升一步官唄!」突發奇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里沒多想就出口︰「當官的一入仕途,腦子里只有一樣,若能升官哪怕就一級,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眾人大驚失色,傅環雖然詫異也深深贊同,仁慶茅塞頓開,雙眼欣賞地打量著她。
「他們晚上會來打擾,真的嗎?」傅環沖著門外使眼色,暗示有人監視,美月立刻會意點頭︰「可不是嘛!幸虧昨日有所防範,他們還會來嗎?」
「父母官與客棧官商勾結,前幾天還殷勤得很呢!」姜總管疑慮重重,一邊倒茶一邊納悶︰「不會再來了吧?他們就那麼認真,每晚都會來听牆根兒?」
「你覺得他們不會嗎?」怒吼一聲眾人低頭,父親也是一樣,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勸他,妖孽還嘴硬要面子︰「我們置身于群敵包圍之中,他還能說出這種話!難道不該說說嗎?」
「老奴有罪!」剛要跪下又被叫起來︰「別跪了,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習慣了出門也跪如何是好?這里又是人家的地盤!」眼楮到處觀望,一個眼色侍衛到窗口巴望。
「原來這天下竟是如此!」關起門來听他出氣,凝視著可憐的賬本,這是從皇宮帶出來的,其中包括該地區的公銀支出。
細想肯定不是真的,氣得他使勁用手砸,嚇死她鳥,捂著胸口心髒咚咚地︰「先帝在時他們很是收斂,現在都瘋了!每個人中舉的時候,披紅戴綠地風光極了,都是飽讀詩書的人!怎麼一出京到任,幾年的工夫就完了呢?」
「各地御史監管著,那麼多人看著他們!」越想火氣越大,他居然圍著屋子轉,有點自言自語,氣得臉紅脖子粗地怒斥︰「朕不指望他們如何忠君,代天子巡守一方,起碼要對得起養活他們的百姓吧?百姓見了他們要作揖,口口聲聲叫著‘大人’,難道欺上瞞下的時候,就不嫌臉紅嗎?」
「就說有人草菅人命,他們居然互相包庇,還不許人暗自調查!」終于冷靜下來,端起賬本一頁一頁地翻看,看著一頁頁謊言,猛地把賬本摔在地上︰「要不是咱們路過看到,李先生早就被整死了!天知道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
現代女猛然震撼,原來他是關心民生的!根據歷史教科書,封建社會的帝王只關心統治的牢固,這一刻才發現他也有心,雖然相信其動機是穩固統治,但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屬不易。
于是,她收起往日的活潑,那份令皇宮震動的異樣,緩緩蹲下撿起賬本,輕輕吹拂上面的塵土︰「李先生已經保護起來了,少爺不用擔心!至于事實真相,一定可以慢慢挖掘出來,京官的假賬還有用!」站起來遞給他,深邃的眼神直射他的雙眸,拿過東西頂著額頭。
「造型還挺酷的!」心里笑笑表面從容,握住他的手細語安慰,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令冰冷慣了的他頓時一震︰「他們人人手里有秘密書信,人人都有真賬。如我所說,他們一定會互相告誡銷毀證據,也一定會各自保全證據,為了東窗事發戴罪立功,你沒有必要那麼震怒!與貪官和朋黨斗,就要沉住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