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歷朝歷代皇帝當政,真要是龍顏大怒要發 ,任憑何等罪名都能置人死地。想到很快流放的襄王,不由得想起先帝曾路上截殺,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夫人來不及和他爭執,見其額頭直冒汗,趕緊找人搬來西瓜給他吃,急得他喝令搬回去,全身發冷地哆嗦著︰「正如你所說,他刻薄寡恩像先帝,可實話不能到哪兒都說!雅嬪說不定已經告了枕頭狀,這可如何是好啊?」
「老爺,太太!」沒等她回應,管家一路小跑地進來,一邊擦汗一邊指著門外,支支吾吾地話都不利索了︰「門外,門外有大內,大內總管!說要,要宣讀聖旨!」
「看見沒有?」當老爺的真是怕了,歪著頭把身邊的夫人一把推倒,不顧她的百般抵賴,聲音淒厲地沙啞著嗓子︰「看見沒有?這就是你和那些人惹的禍!一群頭發長見識短的東西,惹下大禍,惹下滔天大禍了!」仰天大哭捶胸頓足,夫人也腦子一懵坐地泡。
「老爺太太先別急,公公的架勢好像不是什麼大事,先出去接旨吧!」管家說話很平靜,貌似沒有大禍臨頭的樣子,夫婦倆還是心里犯嘀咕不敢出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在他們糾結的時候,兒子跑出來磕著瓜子,百無聊賴地披著長發,頭頂上梳了小發髻團,父母看到他的樣子就嘆氣。這位紈褲子弟還能泰然處之,放下一把瓜子叉著腰︰「父母大人盡管接旨!皇上也不是傻瓜,為了幾句話就滅門?動動腦子,雅嬪是妃子寵愛一時,想當初康妃娘娘和敬妃娘娘多受寵啊!如今怎樣?」
見兒子眯縫著眼楮坐下,端起茶壺腰倒水,一滴一滴地從壺嘴里流出來,杯子剛剛弄濕而已,這小子不耐煩地放下茶壺︰「倒水,倒水!」左右丫環們趕緊上來伺候,他還嫌不周到地亂指一通︰「怎麼伺候人呢?平時沒有眼力健兒,幸虧是在府上當差,要是宮女早就沒命了!」
父母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管家擦擦頭上的汗珠,一邊搖晃袖子扇風一邊催促︰「老爺太太快點去吧!人家總管等急了的話,說不定在御前發牢騷,我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這對夫婦死心眼兒,非要問出究竟,心急火燎地找兒子要解釋。誰知這小子一點不著急,茶水端來慢慢倒,壺嘴里流出的水流很小,倒在杯子里水花四濺波紋粼粼,他一邊吹著氣一邊品茶伸懶腰,夸贊好茶葉好茶水就是不論重點。
「你個臭小子!」不顧管家的催促和妻子的攔阻,這位朝廷重臣氣得擦擦汗,從身後的工藝架上抽出雞毛撢子,對準貪茶的兒子拉開架勢︰「好不容易明白一回,問你又不說出緣由,就知道吃啊喝啊!你不說是不是?好,不說老子打你!打也打出人話了!」吹胡子瞪眼地就要上手,把兒子嚇得驚呼一聲,從椅子上跳下來滿屋子躲藏。
「父親,父親!」躲到臥榻後面,小伙子的頭發更是亂七八糟,頭頂上的發髻像雞窩,更別提散亂的發絲了,就差清風陣陣拍洗發水廣告了!他總算不賣官子了,見父親生氣母親嘆氣,躲藏的時候月兌口而出︰「有話好好說嘛!皇上不可能隨意處置人,他還要不要江山社稷了?女人的話他能听嗎?」
話音剛落,舉著雞毛撢子的官員一模胡子,開竅地放下撢子,眉目間的怒氣未平但閃出一絲欣慰︰「你小子說說看!」
古代官二代敗家子多人才少,仗著老子有官階橫行生事的不少,表面自甘墮落內心清醒的不多,他應該算是後者!幾句話一分析令夫婦倆茅塞頓開,在他看來,皇上不是妻管嚴,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前僕後繼,但沒有一個能操縱他。
終于找機會站起來,小伙子紛亂的頭發簡直礙事,一手扶住把手提口氣跳出來,整整頭發理理衣服,告訴他們殺雞儆猴的道理。襄王是自尋死路,別人還有用也就平安是福。
「你就那麼有把握?咱們一家不會重蹈人家的覆轍?」老爹還在一旁深思,老母笑呵呵地僵硬著臉拉過兒子︰「門外的那位,為娘還是眼皮直跳啊!」
「不是我有沒有把握!」小子詼諧地看著母親,輕輕地推開她的手,指著門外笑道︰「是人家皇上沒有發瘋!女人算什麼?有了新的舊的拋在腦後!」只見他掰著手指,冷笑地挨個粗略計算︰「皇後暫且不提,先是康妃,康妃失寵又是敬妃!敬妃現在有點日落西山,又看上了娟嬪,前一陣子還寵愛著呢!看人家雅嬪若即若離,他拼命地討好人家,出門都帶著她!」
「呵呵,看著吧!過些日子還不知道換誰呢!」走到門口遠遠望見院子里的花朵,朵朵綻放鮮艷奪目,他趕忙用手擋住光線以免刺眼︰「咱們這位皇上,絕不是愛美人的主兒!他清醒著呢!」
該官員下定決心,一面滿面春風地夸夸兒子,一面拉著妻子就要出門,還沒跨過門檻就看到小廝跑來,原來姜總管等急了,話里話外譏諷他們輕視聖旨。
夫婦倆急匆匆地往外跑,沖到姜總管面前的時候把人嚇一跳,老姜倒會捏著嗓子,拿腔拿調的樣子太搞笑了︰「二位這是干什麼?剛才老奴等了半天不出來,現在又突然跑出來,腳步如風輕快如箭,不知道的以為從地下冒出來的呢!」
隨從的太監們哈哈大笑,官員是不敢得罪御前舍人的,姜總管見好就收分寸得當,但見到這些讀書讀傻的官就想笑,拼命抑制住那種滑稽的感覺,裝出一本正經地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