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可以邊吃邊說了。」北堂修笑著把切好的牛排換到老婆面前,一臉討好。
呃……要不要伺候得這麼周到,她又不是不會切。幸虧北堂峻兄弟倆已經走了,不然,她又要紅臉。
「食不言、寢不語。」蘇沁菲故作正經,心里其實早就泛起了粉好泡泡,他都已經把她寵成這樣了,她居然還胡思亂想,真是不應該。
「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北堂修卻是不依不饒,打定主意非要坦白不可。
「不想。」蘇沁菲答得干脆果斷,嘴角還隱隱藏著一絲笑意。菲力牛排這麼好吃,她才沒興趣打听早上他和誰在一起呢。
北堂修很是想不通,放下刀叉,一本正經地問,「為什麼不想?」
蘇沁菲有樣學樣,也把刀叉放下,認認真真地答,「因為……相信你。」
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拼多年的北堂修深知人與人的相處之道里,信任是一件非常重要,卻也是非常難得的事。可這個和他才認識三天的小女人卻無比誠懇地對他說出‘相信你’,捫心自問,他的所作所為真的對得起她的信任嗎?
見他一直沉默,蘇沁菲又小聲地加了一句,「你……不能辜負我的信任哦。」
北堂修笑而不語,深邃的黑眸中閃著雀躍的光,有些事他本來是想晚點再跟她說的,現在,他決定把這一天提前。
用完午餐後,蘇沁菲又被老公大人拉到了頂樓。
一看到那張舒服的大床,蘇沁菲就條件反射地打起了哈欠,人體的生物鐘真是奇特啊,每天到了這個點就想睡覺。
「困了?」北堂修明知故問。
「你有事要跟我說嗎?」蘇沁菲難得機敏一回,猜到他的問話好像別有用心。
「你先睡,等你睡醒了再說。」反正已經決定了要坦白,也不急在一時。
什麼嘛,把人家的胃口吊起來了又不說,蘇沁菲不樂意了,「你不說,我睡不著!」
「你確定現在要听?」北堂修還是有點擔心,听完他的坦白之後,她會有何反應?會不會更加睡不著?
「嗯。」蘇沁菲睡意全無,眼楮睜得老大。
北堂修已經沒有退路,要對得起她的信任,他應該、也必須坦白。
「早上我去了墓地,去祭拜一個……曾經對我很重要的人。」北堂修用了一個很微妙的詞——曾經。
真愛是不應該被遺忘的,但,生活還要繼續,有些東西必須放下。
「你以前的女朋友啊?」今天的蘇沁菲反應好像特別快,連蒙帶猜的,一下就說到了重點。
「是。」北堂修很是意外,他沒有給出任何暗示,她怎麼一下子就猜中了呢?
唉,和自己的丈夫談論他過世的前女友什麼的,真是一件讓人心情復雜的事情。他這麼坦白,她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可心里還是會不舒服,他說曾經,她本能地聯想到了曾經滄海難為水,如果她在他心里是無可替代的滄海,那她又算什麼?
「你一定很難過吧。」沉思片刻之後,蘇沁菲問了一個頗為敷衍的問題。
「不,我一點也不難過。」北堂修的回答听起來有點不可信,他剛從已故前女友的墓地回來,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蘇沁菲也不信,她甚至自作聰明地以為他是在強顏歡笑,「你難過是應該的,不用為了顧及我的感受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
「我真的一點也不難過!」北堂修笑著把她整個人圈在懷里,下顎抵著她的額頭,「現在我有你,為什麼要難過呢?」
「你……寡情!喜新厭舊!」蘇沁菲的反應激動得有些不正常,要知道,她家老公喜的新可是她自己呢!
「我寡情?!」北堂修被這個不實指控深深地打擊到了,這都哪跟哪,他放下過去,重新尋找幸福,倒成了罪人,「難不成你要我學北堂烈,一輩子守著回憶煎熬度日?」
蘇沁菲被問住了,他說的也在理,人都已經過世了,還把她放在心里想著、念著,能活得開心嗎?
等等,為什麼他們兩兄弟的女友都過世了,他早上還說他要去的地方北堂烈可能也會去,難道是……
蘇沁菲如夢方醒,突然叫出一個她只知道音,卻不知道是哪兩個字的名字︰「MU—YAN?」
今天的蘇沁菲真是有如神助!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北堂修的預期,他沒想到菲菲的聯想力這麼豐富,又或者,是他低估了女人面對感情時的敏感。
「我又猜對了?」蘇沁菲掙扎著從他懷里起身,自語般地低喃。
北堂修跟著起身,輕而又輕地握著她的手,「她是誰,重要嗎?」
「不重要。」蘇沁菲自我催眠似的小聲低語著,昨晚經歷的那一幕噩夢就像放電影似的在她腦海里閃過。
北堂烈抱著她叫MU—YAN,他篤定地說沒認錯人,還說他的MU—YAN有一雙這個世上最美的眼楮。
俗話說,酒醉三分醒,他一定是從她身上看到了MU—YAN的影子,才會把她當成‘她’……
北堂烈會認錯人,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會?
不然,他怎麼因為她的一句醉酒後的玩笑話就決定和她結婚。
如果不是因為和他心中的摯愛有一星半點的相像,他又怎麼會把平凡普通的她當成寶貝似的疼惜、寵愛?
呵,真是諷刺。原來,他並非寡情,也不是喜新厭舊,而是……把她當成了——替身!
蘇沁菲的呆滯表情把北堂修嚇壞了,「菲菲,你怎麼了?」
「我困了,想睡覺。」蘇沁菲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走到床邊和衣躺下,緩緩閉上眼楮。
她沒有提醒他十二點五十五分的時候記得叫醒她,因為她知道,今天的午睡她會一直清醒。
北堂修知道她沒有睡著,但他不會去打擾她。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亂,她需要安靜地呆著,好好理清思路。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坦白的結果竟是這樣,北堂修突然覺得,有時候,善意的隱瞞不一定是壞事。
可惜,世上沒有月光寶盒,決定一旦做出,便再也無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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