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杜綰綰冷冷地喊了一聲，樓下便有中氣不足的柔弱女聲應了一聲，然後便傳來一陣細碎雜亂的腳步聲，踩著樓梯上了樓閣。
「小月，見過王妃。」一名長相清秀的丫鬟頗為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擺，驚驚顫顫地問候道。
杜綰綰並沒有理會她，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只是背對著小月，手腳麻利地換上的單衣，偌大的衣櫥里挑了件冰藍色的華裝長裙穿上。俗話說人靠人裝，既然是正妃，尤其是在小妾找上門的時候，自然不能對不起這個身份。
綁好衣帶，杜綰綰一身華而不俗的長裙拖地走到梳妝台前，長袖一揮，端坐于鏡前的梨花木椅上，側首睨了眼局促不安的小月，冷冷地說︰「過來替本王妃梳妝！」
小月一驚，抬頭對上杜綰綰那雙沒有情緒的星眸，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迫得她視線不敢再多停住一秒，慌忙垂下頭別開視線。心里早就一片驚慌失措，看著她們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王妃，小月就很難讓自己平靜下來。特別是昨晚她初來報道的時候，王妃是連眼尾都不曾瞧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听完她的介紹後，便把她趕出門外，沒有她的吩咐不準踏進屋內一步。
小月雖然不是個新來的丫鬟，在雲王府已經差不多一年了，對王府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原本工齡有一年的丫鬟，機靈的都混得如魚得水。偏偏她性格膽小怯弱，遇事容易驚慌失措，因為很不招主子們的喜歡，平日里沒少被欺負。但是也因為她心思單純，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因此李德忠才一直留她在雲王府。
小月是慕容雲天有意安排在杜綰綰身邊的，之所以會選小月，一來他並是真正要安排個人伺候杜綰綰，只不過是做個幌子好讓其他女人覺得他開始對杜綰綰這個王妃上心了。二是既然要安排丫鬟，自然不能是個強悍精靈的，因為那樣很有可能會成為杜綰綰的得力幫手，在其他女人上門找麻煩的時候出謀獻策替杜綰綰擋去不少麻煩。兩者兼顧，小月無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既無能又無勇，關鍵的時候他還可以透過她得知杜綰綰的一舉一動。
「王妃要出去嗎？」小月小心謹慎地走了過去，瞧見杜綰綰身上的華衣時，下意識地便這麼問。
「有關系嗎？」杜綰綰突然轉頭，直直地望著站在她身後的小月道。
「啊，沒，沒有。」小月被杜綰綰這麼一看，嚇得差點就要下跪了，蒼白著唇瓣囁嚅道︰「小月……小月，只是、只是在想要給王、王妃梳什麼樣的頭型……」小月的聲音是越說越小，緊張的時候連一句話都表達不清晰。
杜綰綰眉頭微微皺起，雖然已經听紫晴說了這個丫鬟的情況，真正面對本人的時候，才發現紫晴用‘膽小怯弱’這個詞來形容小月已經是很保留的說法了。照她說，小月根本就是沒長膽子！連大方說句話都畏畏縮縮，這樣的人根本就是廢物！而她杜綰綰身邊、從來就不需要沒有的廢物！
「哦，沒事，我不出去，你隨便梳一下，用發簪挽起便可以了。」杜綰綰說著轉過身去，打算讓自己人性化一些，給這個沒膽的小丫鬟一次機會，可銅鏡映照出的容顏卻是冷冷淡淡沒有表情。
身後的小月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拿起梳妝台上的桃木梳，雙手開始戰戰兢兢地擺弄著杜綰綰那一頭披散在腦後的長發。
雖然王妃的話語里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小月的心里還是不住地害怕。小月雖不曾伺候過雲王妃，可還是听說過王妃性格溫順善良、溫婉賢淑，可是眼前這個神情冰冷的女子真的是她們的王妃嗎？根本就是和傳說中的美好形象相去十萬八千里！伺候在她身邊，讓她有種如坐針氈的不安。
感受到身後丫鬟的顫抖，杜綰綰再一次猛地轉過身子，驚得小丫頭把拿在手上的桃木梳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小丫頭急促地蹲子想要去撿，杜綰綰卻突然伸出一只腳，把地上的桃木梳狠狠的踩在鞋底下。
小月抬起頭，一臉詫異地看著杜綰綰，兩頰因為害怕冒出了許多汗。
杜綰綰不做聲仔細地打量眼前的一臉驚懼，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過去的小月一翻，突然揚起一只手，嚇得小丫頭差點尖叫出聲。最後杜綰綰的手掌卻出其不意地覆上她的臉頰，一點一點輕輕地替小月擦拭著臉頰上的汗珠。
看著小月局促的樣子，杜綰綰不由得一笑，唇角的笑冷徹肌骨。「怎麼，你很怕我？」她的舉止和問話都很奇怪，奇怪得讓小月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沒……沒有……王妃……」小月搖著頭，想躲卻不敢躲。
「沒有？」杜綰綰反問了一句，緩緩地俯子，當臉龐與小月的臉龐相差不過幾厘米的時候，她才停止所有的動作，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臉色越來越白的小月，紅唇微啟，淡聲道︰「沒有就好。小月，你這種心態很好。本王妃就是需要你有一副不怕的精神伺候在本王妃的身邊。……小月，你知道嗎？本王妃最討厭的便是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人了！幸好你不是那樣的人，否則不等別人欺上門來……本王妃很樂意第一個解決了她！」
「王妃……」小月囁嚅了一聲，估計被杜綰綰的一番話嚇得不輕，滿眼恐懼，搖晃著就要往後倒去。
杜綰綰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得柔媚。「小月，雖然今天是你伺候本王妃的第一天，有些事情本王妃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心里要認本王妃這個主人，僅僅忠心還不夠，還必須夠膽識。你可以沒有睿智，但是你必須有一身硬骨，除了自己的主子任何人都別想讓你的頭低下。要知道你的身份其實就是主子的對外代表，如果你丟人就意味著你主子丟人，你被欺負就意味著你主子被欺負。……別說王妃我不給你選擇的機會，如果你認為自己能夠勝任，你就留下，如果你不行，那麼、你就馬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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