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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都市里的燈光依然如故的亮著;縱是雨一陣緊似一陣的下著,但仍未抵消掉它們一絲的光彩,反而因雨滴的關系,這些霓虹突然多姿了起來。
雨打濕了青芯的全身,長發就這麼散亂的鋪在臉上,而她卻沒有一絲捋順它們的意思。身上殘破的衣服不足以給她帶來任何的溫度,嬌柔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她卻沒感覺到任何的涼意。此刻,青芯仿佛丟失掉了任何的知覺,只有身體對周圍的環境做著條件反射般的回應。肋
拖曳著長長的背影,青芯的腳步搖擺不穩的前行在馬路中央,路邊的燈,明明亮亮的照在她的身上,好不刺眼,但這些不足以驅散她心底的陰影。路上偶爾駛過車輛,而青芯卻全然不知道避讓,就任由它們從身邊呼嘯而來,再呼嘯而去;有幾輛車停了下來,無論對方口里是咒罵還是關心或者是調戲,她全然不理,就這麼進似勻速的向前邁著腳步;這些人在自討沒趣後,都訕訕的回到車上,發動車輛呼嘯而去,留下青芯獨自在風雨中搖曳的那抹扎眼的紅。
路燈越來越稀少,燈光也越來越暗,而青芯卻似得到了慰藉般的心里閃過一絲的安寧。很多人,很多事情是不能付諸光明的,只能在黑暗里,躲在無人覺察的角落竊喜或者抱頭痛哭。而青芯,卻已經哭不出來,仿佛今天的淚水在那一刻已經流干,只剩下切心的疼痛挑動著她的每一分神經。胃里突然翻騰的難受,青芯蹲下來,卻嘔不出任何的東西;這難道就是死亡的感覺?一刻都得不到安寧!鑊
青芯木然的直起身子,不覺間自己已走到古城舊址的護城河畔,這個不知何時開鑿的人工水渠,歷經千年依然沿著故道流淌著。歷史就是如此,無論你力拔山河還是功勛絕著,都不是你改變了什麼,你只不過是歷史長河里的一個砂子,與他人一起為上面流淌的時光之水鋪就了一個繼續前行的道路而已。而對于自己這種人,或許連砂子都不如,或許只能算作一個浮塵,只能隨著河水漂浮,最終將湮滅在歷史長河的某個角落,再也沒有人能發現的到。
自古,這座城市便是兵家必爭之地,這條河流在某些時候定是紅色的,彌漫著腐爛的血腥味。它到底收容了多少的亡魂,而又有多少慈母牽掛的游子一生的腳步止于這條河流?一夏天的雨水,豐沛了這條古河,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它,此刻竟也是波濤洶涌的散發著猙獰的氣息。站在岸邊,青芯注視著江面,小的時候,總是固執的問母親自己從哪里來的,而母親站在陽台指著對面的河流「你是從那里來的呀,那天發大水,我和你爸到河邊用一個筐子一撈就撈上來了你。」母親說著,煞有其事。
「你騙人。」小小的眼楮看了眼那奔流而去的河水爭辯著,她不相信自己是個「意外」撿來的「那……那筐子呢?」
「在那呢!」母親指著房間角落里那個藤編的筐子說著。
小手拿著不大筐子左看右看,心里竟相信了母親的這個說法,自此以後再不允許任何人動用這個筐子,因為它是她的來處。
青芯的嘴角微微的上揚,兒時,還是兒時美好,如果可以,她願意用一輩子的時光換回童年哪怕一天的無憂無慮的快樂;也好過于現在的物是人非,往事往情難以尋覓。可是,回不去了,人生就如走在崩塌的道路上,每邁下一步就沒有了退回去的路,而即使奮力的奔跑,卻也無法擺月兌路就在你的腳下崩塌,只要稍慢一分就將隨著道路的碎屑墜落崖底。人們就這麼在痛苦中不住的成長,而成長過後卻發現我們在漸漸的丟失著快樂。但是現在青芯跑不動了,再也跑不動了,她于是就停在了這里。
江水如漣,岸邊的燈光倒映在這蕩漾的水中,霎時碎了一池的銀屑。就是如此吧,只能如此!母親當初那個謊言就當是真的吧,現在自己歸于此,不正好是來于水中又歸于水嗎?青芯站在岸邊,低下了頭。身後不遠處就有一盞路燈,雖很是暗淡,但她的影子還是若隱若現的映入湖中。
影像里,充滿了憂傷的味道,這副單薄的身子,在河水里沒有規則的浮動,像極了自己的人生。河水還是在不停的流著,而自己的影像卻停了下來,仿佛月兌離了河水的束縛般的突兀的映在那里。四周還是昏暗,燈光也沒有任何的加亮,而那個影像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五官、服飾都是完完全全的顯示在了那里。這個出自青芯的影像現在仿佛月兌了她,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存在于那里,那個蒼白的臉上嘴角開始微微的上揚,笑容越來越明顯的展現了出來,青芯竟解讀不出這笑里面的內容,青芯驚恐了,而她越是驚恐,那影像笑的越是明顯。青芯想叫,卻開不了口,想逃卻邁不開腳步,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瞪大著眼楮看著水里的影像。影像在此時伸出了手,而身子卻完全沒動,這手就這麼延長到青芯的眼前,愛憐般的撫著她的臉頰。青芯徹底的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臉龐傳來的冰涼的觸覺。木然間,這手忽的轉向,在青芯胸口奮力的一推,她就重重的跌坐在了岸邊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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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青芯終于叫了出來,而聲音卻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瞬間的而來的光明,刺的她睜不開眼,模糊的視線里,一個東西在不時的滴著水滴,自己這是在那里?過了一會,視覺恢復後,青芯才看到這是掉在架子上的點滴瓶。自己原來是在醫院中。口鼻上罩著氧氣罩,難怪自己的聲音如此的小;青芯想拿掉它,卻發現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連手都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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