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鏤刻于鋼藍色的蒼穹,黑 的神山靜靜矗立在夜幕中,偶有幾聲夜梟淒厲的哀號消弭在夜風里。
觀星殿亮起燈,通明若神祗一般的存在,卻照不到位于數十丈深的崖底的某女的生死。
曹草睜開眼,沖著滿目的死寂漆黑,無聲地咧開一口白牙,笑容里有著大難不死的得意與張狂。
是的,她並沒有像前世看過的影視劇里頭的那些不幸墜落高樓的人那般腦漿迸裂,血肉模糊,死狀極慘!
這或許是她向上天祈禱的誠心感動了大羅諸神,是以她的運道不錯,一路墜落而下時,撞上了三處由崖壁延伸生長而出的樹木,在如此接二連三的緩沖之下,想死都難。
躺在一堆**落葉上的曹草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並無骨骼錯位斷裂之後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原本拉來墊背的小蛇與小鷹貌似也活著。
黑暗里,小蛇的眼珠散發著綠寶石一般迷人的熒光,被捏著致命蛇頭處的它,細長涼滑的身子圈圈纏繞在曹草的手腕上,口中發出憤怒的 聲,看來它的精神極佳。小鷹顯然不大樂觀,傍晚時還能叫得異常高亢,此刻卻只能發出有氣無力的嘶啞叫聲。
「 ——」小蛇發現了小鷹的存在,忘了自己的命現下還捏在別人的手心里,開始沖著小鷹目露凶光。
「你想吃它?」曹草故意將小鷹送到小蛇面前,小蛇登時一陣興奮,不過曹草很快便將小鷹拿得遠遠的,「怎麼著也輪不到你吧?姑娘我好不容易活了下來,而你們二位,就是為了給大難不死的我打牙祭的!」說著,手一用力,勒暈了小蛇,而後撕下衣裙的一角,將小蛇包了個嚴實,掛在腰上。
小鷹此時餓得全身無力,曹草亦撕扯下一方裙角將它也兜在里頭掛在腰上。接下來,曹草開始模索衣服里是否還殘留著什麼有用的道具。結果令她很失望,加害她的那個人甚至連一枚小小的火石都未留給她,可惡!
曹草抬眼看了看鋼藍色的夜空,一彎新月似嵌于神山峰頂一般,被不等分切成兩塊。新月的周圍閃著幾點星光,倏爾,一道青白流光閃現,曹草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曹草誤以為是流星,然,再次看向適才的位置時,卻發現那流光依然存在。曹草這回看清楚了,那刺目流光並非流星劃過時的輝芒,若是她未猜錯的話,那根本就是一柄寒芒逼人的利劍。
新月的光芒有限,再加之崖頂與深淵的距離太遠,曹草根本就看不清那拿劍之人的輪廓。
就在曹草看得入神之際,那劍芒倏然間斂入劍鞘不見,下一瞬便見一抹幾乎與夜色相融的黑影如鬼魅一般就著陡峭的崖壁飛踏而下。令曹草萬分震驚的是,那魅影的身姿幾乎與崖壁呈直角,輕盈若羽翎,且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消失不見。
曹草極目搜尋那抹魅影,卻再未見到,不由地暗暗咂舌,那是鬼吧?
曹草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腳步稍稍移動,腳下的樹葉枯枝沙啦作響,听在耳內分外清晰。有一瞬間,曹草將適才見到的那抹魅影與之前在甄府救過她一次的人聯系在一起,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嘛?若真是那樣也未免太詭異了吧!
「別動!」
死寂的漆黑中響起一道冰冷的男音,曹草回神的同時,驀然驚覺自己的脖頸處架著一柄長劍,雖未見著那劍刃的鋒芒,但卻感受到那劍所散發出的寒氣。
這男人莫非就是適才的那個從崖頂如履平地般走下來的鬼?曹草的心髒突突直跳,暗嘆自己今日的運道怎會如此之背!莫非六月初一是她的大凶之日,不宜出門?都怪那個死小孩,不,怪那死小孩的媽,啥時死不好,偏偏挑在六月初一死!
「你,做什麼?」冰冷的男音隱含著一抹質疑。
「做什麼?」曹草同樣疑惑,待感覺到脖頸處的寒氣愈發逼近了些許時,方才明白男人的意思。原來在男人冷喝「別動」之時,曹草立時便將雙手舉過雙肩……呃,她疏忽了,古代是不流行這個投降手勢的。
「別誤會,我沒做什麼!」曹草急忙說道,同時便想將雙手放下。
「別動!」男人再次冰冷出聲,曹草陡然便覺頸間皮膚傳來刺痛之感。
曹草深知此男所持的長劍定是削鐵如泥、風吹斷發的變態寶劍,這要是一個不慎,她的小命可就真的玩完了,是以,盡管感覺到頸上有溫熱液體流下,但曹草依舊咬牙忍著,漆黑的瞳眸在夜色下亮得灼人。
娘的,她是人,不跟鬼一般見識!
位于曹草左身側的男人,全身隱匿于黑袍之下,若非由黑袍中延伸出來的那柄寒芒長劍,根本就看不出那里其實站著一個人。
曹草此刻堅忍的神情落入男人的視線中,如此沉默對峙了片刻之後,男人莫名說了一句話︰「……不見了。」
「嘎?」說什麼呢,這只鬼?
「那個家被棄了……」男人說話的同時,劍已入鞘,沒等曹草回話,人便再次不見蹤影。
曹草忍不住一個抖顫,果然,她今日是撞鬼了!
曹草正兀自在胸前畫著十字,大念特念以前看過的驅鬼闢邪的咒語之時,突然就見不遠處亮起了火光。就如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驀然見到了燈塔一般,曹草頓感欣喜萬分,沒多想便朝向火光走去。
當然,曹草其實是抱著「既然連鬼都遇上了,還有什麼更可怕的」這種視死如歸的心態。
篝火漸近,竟是燃在一個山洞口,而架起篝火之人正是適才那只鬼,就好似在特意引誘著曹草到來一般。曹草不禁暗抽眉,寧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行動與飛蛾撲火無異。
「大俠,您不介意小女子我跟您借個火吧?」曹草以著混江湖人士的嘴臉猥瑣一笑,繼而模出掛在腰間的兩只活物,十分大方地說道,「當然,小女子我不會白借的,我這里有千年難遇的靈蛇一條,以及萬年難求的獵鷹一只,大俠您是吃……」蛇肉還是鷹肉?
曹草的話還未說完便消了音,因為就在她提到「獵鷹」二字時,那黑袍男人倏地抬臉看向她,一根樹枝恰在此刻因被燒裂而蹦踏出幾點火星,而曹草也就在那火星的躥騰中瞥見黑袍男人隱匿于黑袍之下的那雙世間罕見的紫色幽瞳——若紫玉琉璃般盈盈流轉著神秘與華貴的輝芒,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間亦炯亮得令人不敢逼視,但又忍不住想去一看再看,終至沉溺于那一片紫色霧靄彌漫的深海之中,徹底迷失自己……
那雙眸太過美麗神秘,縱然只是剎那的一瞥,曹草亦不禁失神忘語,直到又一根樹枝被燒裂崩斷躥出火星之時,她才驀然回神,當即暗罵自己定力不足,只才見了人家一雙眼便差點迷失心智,丟人!
「……鷹。」男人冰冷地吐出一字。
「……呃,大俠要吃鷹肉嗎?」曹草猶疑地解讀著男人的語意,直接將那只巴掌大的小鷹遞給男人,「吶,給您!」
「……」男人並不接,似在盯著曹草看,片刻之後才道,「不吃。」
「呃……」曹草又將小蛇遞出去,「要不,千年靈蛇?」
「不吃。」男人這次回答得飛快。
「那……」
「不許吃!」男人像是洞穿了曹草的心思一般,「嚓」地一下擲出一根樹枝進篝火內,因樹枝的推力而迸出的火星直擊曹草面門,曹草本能躲避,卻不慎跌坐在地。
曹草生氣了,KAO,自己不吃,還不許她吃,什麼人啊這是?
「我餓!」曹草不服氣地大聲說道,說出口的同時又懊悔不已,若是比起因激怒男人而被男人一劍刺死,她寧願餓死,至少這樣會死得慢些。
果然,那男人再次定定地盯著曹草看。
火光映照下,曹草依舊看不清他的真容,只見到那雙紫色幽瞳在黑袍下流轉著神秘惑人的光華,縱然罕見美麗,但卻令她不由地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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