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迷津 第四章 同赴蘆葦叢

作者 ︰ 菩兮

後來幾日他卻一直沒來,我有些焦急,有些不解,想著他何時會來,有時煮茶時想得出了神,有事夜里想得沒了睡意。終于有一日,段易長清晨就來了,我剛起床,推開門看見他站在門外,衣衿上有層薄霜,谷里霧氣彌漫,晨昏更甚,看來他已站了有一會兒了。

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凌亂,又沒梳洗,不禁有些羞怯,雙頰微紅,飛快關上了門,正好听見他在門外帶著得意的笑聲。我搖晃著腦袋,想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迅速地洗了臉漱了口,穿戴整齊後,這才重新打開門,他仍站在那兒。

他一見我,又是輕輕一笑,似乎我剛才的舉動很是好笑,我盡量抑制著,不讓自己再臉紅失態,故作鎮定,問他︰「怎麼這麼早來了?」

他稍稍斂了笑意,不想讓我太難堪,拳頭放在嘴邊咳了一聲,道︰「今天帶你去個地方!」

我抿唇點頭。

我跟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他也不回頭看我,兩人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些不著邊際的話,反正這段時間我們幾乎都是這麼相處的,倒也不覺得尷尬。走了好一會兒,到了一座山的背後。

眼前頓時一亮!

那是一大片蘆葦!漫無邊際,接天連地,在晨曦的微光中蕩漾著淡淡的金色,隱約中有微風拂過,蘆葦叢像一天地的羽毛般,輕輕搖曳著,每一下都那麼優美,眼前之景明明在動,心里卻無比靜謐平和。原來這山後有一潭湖水,湖不大,但水很清涼,水汽氤氳,山光絢爛,湖邊都是丘陵,包圍湖泊,但由于山不高,也就視野開闊,顯得山水成畫,來路又十分隱蔽,竟似一片世外桃源!

「原來皇子殿下也愛丘山之樂!」我回首對段易長笑道。

我看著他,此刻,他像是卸下了肩上重擔,眉眼含笑,神情松弛,正看著這片蘆葦叢深深呼吸,我學著他的樣子,和他一起深呼吸,心里覺得特別快樂。

良久,他睜開眼,語氣愉悅地說︰「自從來了這里訓練戰魂,日日夜夜都緊繃著,有一次,我遇上煩心事,一夜未眠,天剛亮就出來散步,也就是這個時辰,不想卻意外發現了這地方。」

「無意發現的美景才是最動人的!對吧?」我回頭笑問他,他稍一頓,也笑著向我點頭。

這里真的很美,可以讓人忘卻凡塵俗世,忘卻身在何處,只記得這一刻的快樂。我心里泛起一絲疑惑,他是一個身處帝王家的人,怎麼會喜歡這里?

「怎麼想起帶我來這兒?」我問他。

他卻立刻恢復了冷峻臉色,緊盯著我,說︰「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我全身緊繃,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要是不願意呢?」我不想放棄,思想掙扎中,擠出一句話來。

「你沒得選。你若不願,就一輩子老死在這兒,這里有的是可以看守你的人,我保證你插翅難飛。」

我感覺像是墜入谷底。

早知道的,他的世界從來不單純。

「好,但我求你一件事。」

段易長探究地揚了揚眉,道︰「說來听听。」

「我求你,事成之後,再不相干。」我說完,不由自主模了模胸口,覺得有些疼。

他爽快答應,然後繼續欣賞蘆葦風景,我卻再無賞景的興趣。

我知道他對我有所懷疑,我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他當初會救我,大概也是因為不知道我是什麼人,與其放了我不知道我會去向誰匯報他的行蹤,不如留在身邊,慢慢想好怎麼處置我,我甚至不知道他說事成之後放過我是不是真的,會不會殺我滅口?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是我太蠢,這些日子里與世隔絕的平靜,讓我看不清現實,竟然對他心生好感,不曾想,他是皇子,皇家的事情怎會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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