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草莓地時,陽光正好,明媚而溫暖。
老人遠遠地迎了出來,招呼金瑜坐下。金瑜一回頭,夏洛天已經往後山別墅走去了。
「別管他,這個人就這樣臭脾氣!」老人拿出兩瓶紅瑩瑩的草莓醬,塞到金瑜手里。
金瑜見他年過六旬還要在草莓地里辛勞,做了草莓醬又非要送自己兩瓶,心里過意不去,掏出錢包來要付賬。
老人黑了臉,根本不肯借錢,說︰「別提錢,提錢就生分了!這草莓,吃不了就爛,草莓醬做了,不吃也是浪費。」
「那先謝謝爺爺了。」金瑜不好跟他對著干,暗中下定決定另外送個禮物償還他的好意。
「嘻嘻,我就喜歡你的直爽,不想別人一樣扭扭捏捏裝模作樣的。」老人笑得一臉皺紋都舒展開了。
金瑜有些尷尬,這算夸呢還算貶?為了那兩瓶草莓醬的欠賬,她旁敲側擊,迂回婉轉地打听老人平時喜歡什麼。
誰知老人笑嘻嘻地道︰「人老了,也沒有什麼喜歡的,差不多兩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提前來吸吸地氣。你真要有心啊,晚上有空就來幫我捉鼻涕蟲吧,那群壞家伙,總是偷吃草莓。」
這是小事一樁,金瑜立刻答應了,反正消滅害蟲,人人有責。
兩人坐在棚里,聊得熱火朝天。金瑜從小就是個老少通吃的主,每回去到同學家里,都是跟人家全家打成一片的。此刻,听老人提起昔年當兵的生活,覺得很有趣,兩只眼楮瞪得圓滾滾的,有時候也出聲問幾句。
她心里充滿了敬佩之情。老人精神爽利,意態豪邁,乍看去才五十多歲,誰能猜得到他已經年滿七十了?雖然皮膚黝黑,連明顯的老人斑都看不到呢。
說著說著,老人提到了自己的外孫女,刁鑽古怪,一天到晚鬧個不停,就算去學校讀書,也沒有一刻安歇的。
老人話語中盡是埋怨,目光中卻一片慈祥的溫柔,如陽光下的沙灘閃閃爍爍的,讓金瑜忍不住撲哧一笑︰「爺爺,你這明明是夸你孫女嘛。」
「夸?」老人倏地驚覺,目光一閃,射過犀利的光芒。
金瑜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爺爺一向笑眯眯,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她定楮再看時,老人依舊笑嘻嘻的,嗯,可能真是自己一時看錯了。
「將來你真正認識我外孫女跟孫子——將來,若是你教到她,記得大人有大量,就看在爺爺我的份上。」
金瑜听老人這麼一說,心頭升起了疑雲。將來教到她?嗯嗯,在英皇學園很難熬的,她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完這學期的代課呢。繼而她想到另外一個更不可思議的地方,自己將來可能教到爺爺的外孫女,則爺爺肯定是有錢人,有錢人為什麼一天到晚在這里看管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