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詫異。因為,沒想到我竟氣得渾身發抖,滿面通紅。我一向很理智,難得被激怒。但是,他們輕而易舉就激起我的怒意,有時候,太自我感覺良好,而完全按著自己想法行事的人,教你不由得不怒。
「從來,都不是我。」我盡可能平靜,深吸了幾下,才找回自己的情緒。我勉強自己笑了笑。成功了,雖然感覺臉頰肌肉抽搐。我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道︰「我本來住在這里,是周仲搬來。是他,找我。是他,跟你父親吵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是說,你不會遠離他?」
我再一次苦笑,他還是沒有听明白我的話。「你問周仲,好嗎?」
「那你的意見呢?」
「我?」
「對,你會不會離開哥哥?」
「我為什麼要離開……?。」我接下來想說的是,我本來就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到「吱呀」一聲,于是我住了嘴,看過去。
這一看之下,不由暗暗後悔為什麼不把話說完,真真是讓他誤會的話。但如果現在接著說,卻又有些怪怪的。
「哥哥?」
周仲靠在那里,看著我,目中不知是悲是喜。青色的胡子渣,令他看起來有些潦倒。
我轉開視線,低頭假裝找鑰匙。手上的發抖,卻出賣了我。
「哥哥現在不是該去酒店嗎?」周厚看去也很尷尬。
「回去。(請記住.)」這是他的回答。
「哥哥……」
「回去!」這聲音充滿著一種少見的憤怒。
這只是兩個字,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動作,然而周厚卻象挨了一悶棍子,後退了一步,臉上閃過一絲狼狽。我不由有些同情他。
看慣剛才他跋扈的樣子,現在可真是判若兩人。
然而,他似乎對我憐憫的目光更惱怒,怒瞪了我一眼,便重重下了。
道里很快又恢復了安靜。但我很快意識到,現在,只剩下我和周仲兩個人了,心底忽地有些慌。
「對不起。」低沉略沙啞的聲音,離我這麼地近。
經過了昨晚和剛才,我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只好站在那里,心亂如麻。
「你說,不會離開我。我……」
我轉過身,打斷他。「我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他本已發亮的眼眸一黯。
我的心,忽然不明原因的疼痛起來。我發現,在我面前,他是如此脆弱,即使最輕的話,也足以引起他的痛苦。
我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周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還來找我。但是……」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找你?」那目中的痛楚,仿佛被點燃的火種,騰的一下,明顯起來。
我有種預感︰我得逃開,否則,將會被燒成灰。于是我開始偷偷往後退。
「我們。就像,姐弟……媽媽曾叫我,把你當作弟弟……」
手上一暖,他抓住了我,力氣如此大,跟他略顯瘋狂的眼神一樣異常。然後,那英俊的,但此刻被一種震怒控制,有些扭曲的臉,湊了過來。
「你,你要做什麼?」我想我被卡得暫時短路了,既忘了掙扎,也忘了反抗。只是看著他,那瘦削的下巴上,胡子渣又黑又密。但線條卻依然俊美驚人,顯得那薄唇菱角分明,帶著種男性的堅毅。」我想……」他低語,眼神幽暗。「做這個。「
然後,一個溫熱的唇,落在了我微張的唇上。
轟,天地消失,道消失,所有一切,全都消失。只有那兩片唇,柔軟,細膩,堅定溫熱,纏綿。
「呵……」他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覆在略顯蒼白的臉頰上。
這是暫時的落入我眼底的影像,過了幾秒後,我的神經和意識才反應過來——他在吻我,而我卻一動不動!
我伸手推,感覺手掌正抵著一塊滾燙堅硬的岩石。天哪,他為什麼如此結實。我根本無法撼動半分。我又驚又怕。但他順著我的推勢後退了,自始至終,他的眼楮一刻也沒離開過我。
感覺天旋地轉,我不得不靠著牆,才站得穩。我的唇抖動著,努力著,卻繃不出一個字,唇上,象剛剛被火炙烤了般。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也說不清是因為氣,還是羞。
「現在,你知道原因了嗎?我為什麼找你。」
不,這不可能。
我伸手到包里掏鑰匙。然而,手抖得這樣厲害,好幾次,鑰匙都在我指尖滑月兌。好容易才抓住,費了好大功夫,才將它插進孔里。
而他一直默默的看著我,目中帶著一絲了然,還有一絲順利。
直到我快關上門,他才說話,聲音已經恢復了平常的從容,還有一絲調侃。「這是你的初吻嗎,姐姐?」
我回過頭,怒瞪。
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搭在削薄唇上,帶著一絲回味,沖我微微一笑。
我的臉登時象著了火般,騰的滾燙。轉身,逃進了那厚厚的金屬門後。我想,我遺失了某樣東西。
是我的心,暫時留在了外面。
只是暫時的。我背靠在門上,雙手環住胸。
門外毫無聲息,然而我知道他在那里。我們只隔著一扇薄薄的門板。
若這門板斷裂,消失,我便又會落進那熾熱得像在某種甜蜜夢境中的胸膛里嗎?
我的手抓緊手臂,疼痛讓我不再胡思亂想,而是清醒了些。
天哪,他對我,我竟這樣對我。
我一直以為,他就像弟弟。不,我忽然斷然否認。
我從不把他當做弟弟過。
自從見他第一眼,就沒有,以後,也沒有。
我慢慢沿著門滑下。
小月復中的空虛,難耐,由于這個動作而有所緩和。
屋子里很昏暗,我蹲在那昏暗里,感覺自己也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那里,完全看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