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實在是受不了這冰凍三尺的氛圍了,就在她艱難地在那已經冰凍得僵硬的臉頰上拉扯出一絲笑容,才剛狗腿討好地喚了一聲「表……」字,後面那個「哥」字就已經隨著她驚顫的口水給一起吞咽下去了,噎不出半點聲。
冰山表哥的表情好恐怖哦!
算了,還是裝死尸比較好一點!她再次垂下了她那顆怎麼都不敢再抬起來的小腦袋了。
好一會兒,她听到林函謹細微地「哼」了一聲,接著感覺頭頂上的冷箭終于是不再放射了,但周圍的溫度依然讓人感覺身處在冰窖里。
在林函謹「哼」了一聲轉過頭時,低垂著腦袋的莫默是眼楮一澀,鼻子一酸,一股讓人窒息的難受卡在喉嚨里,眼眶里瞬然積滿了淚水。
表哥,如果今天的人不是我,而是小雅的話,你會這樣生氣嗎?應該不會吧。在淚水滑落的時候,她迅速地把臉轉向車窗的那一邊,接著同樣迅速自然地不著痕跡地把臉上的淚水與淚痕抹干淨。
很難受,很想哭。
難受,可以,得心里忍著。
哭,也可以,但得哭得比笑還要好看,還要讓人開心。
因為,她不能讓別人看著不舒服,否則,也是錯的。
因為她只是一只受施舍的,借住在別人屋檐底下的,無家可歸的小鳥。
對她好,是別人的大發善心。
同樣,隨時揭掉她頭頂上的瓦片,也是別人的權利。
她沒資格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要求什麼。
因為,她始終是一個「莫」姓人,不姓「林」,一個遲早都會被「林家」摒除在外的外人。
所以,寄人籬下的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規規矩矩的,本本分分的,該做的,該討好的,該听的,該乖巧的,她樣樣做齊,不該做的,她不敢逾越半分。
這次,好像是她太隨便了,太自以為是了,把別人的施舍當寵愛了,昏了頭地把自己的卑微給忘了,還逾越自己所不能,也不該跨越的界限了。
因此在回到林家時,由柯偉賢打開車門下了車的莫默無心像往常一樣去YY總是那樣精準地來打開大門的清姨,就好像有預知能力般,她小跑地跟上還是一臉冰冷鐵青地邁著大步伐的林函謹,抖瑟又誠懇地說︰「表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錯了?」林函謹停下了邁進的腳步,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正昂著小臉望著他的莫默。
「嗯,我真的知道錯了,表哥!」莫默用力地點點頭。但正相互用力地絞纏著的小手依然出賣了她的緊張,不過這認錯的小臉還是挺真誠,看不出有任何的敷衍和虛假。
「真的知道錯了?」林函謹薄唇微微一揚,「那你說說,哪兒錯了?錯在哪兒了?」
冰山表哥這是給她認錯的機會,她有豈會錯過呢!
于是,莫默就像是掃機關槍般,啪啦啪啦地數落著自己的錯︰「我不應該為了打發自己的無聊而去做什麼暑期工的,我應該乖乖的呆在家里,隨時候命,在女乃女乃需要的時候,我應該陪去參加老年人京劇興趣班,阿姨無聊的時候,我應該陪著去逛街提東西,在姨父口渴的時候,我應該端茶來,在小律不玩游戲了,我應該收拾好殘局,在小雅溫書學習的時候,我應該小心的走路,絕不發出半點干擾的聲音!」
好啊!原來在他看不到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把他的小丫頭當佣人使喚,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啊!
林函謹一個指責質問的冷光射向正在不遠處站著的清姨,清姨立即自感失職地低下了頭,無聲地在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對莫默的照看有所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