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後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御書房的門外時,東方荊正在里面悠然的批閱著奏章,整個人看上去雲淡風輕,就連臉上那抹蒼白,都顯得格外的寧靜。
遠遠的太後並沒有驚動案台後的人,她靜靜的看著東方荊俊美的臉龐,緊揣的拳頭悄悄在袖底凝聚。
這個孽種長得倒是越來越像那個賤人了,果然是賤人生的兒子,即便是當了皇帝,也不過是個名不符實的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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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什麼?」太後的嚴厲的皺眉。
「多謝母後惦記,已經請了太醫了,太醫說兒臣平日甚少生病,因此這一病起來,便難以恢復。」低垂著眼眸,在太後面前,他永遠是那個「乖巧」的孩子。
「母後的好意,兒臣明白,只是兒臣……不願。」多麼干脆的兩個字啊,他大爺的就是不願。
「那……」太後想了想,說了個折中的法子︰「那哀家讓暮良媛到皇上身邊隨時伺候著好了,但凡皇上要什麼,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讓暮良媛給你張羅去。皇上意下如何?」
一行太監宮娥自然魚貫而出,直到人走遠了,東方荊才頹然的抬起頭,轉而掃了那膽怯的小貓子一眼,無奈的垂下眼眸,又看向一旁的榮福,懶聲吩咐道︰「去為朕拿點苦荊茶來,那是以前凌苓教朕喝的。」
東方荊揚起頭,回以太後一個安撫的笑容,方才說道︰「兒臣多謝母後關心,只是若不讓兒臣批閱奏章,兒臣便只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太醫說兒臣有寒氣入體的傾向,想是冬季未過,春季初來,這季節變替間,有些不適應吧。若真要調養的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呢。」
東方荊臉上的沉悶、黯淡早已收起,他哧出一張濃重的笑臉,對著小貓子很是贊揚的拍拍肩膀,夸獎道︰「你的演技簡直太好了,若是以後不當太監了,朕專門為你開設一個戲班子,就讓你演名伶。」
東方荊苦笑︰「母後是知道的,兒臣就是這坐不住的性子。」
東方荊還是沒說話,只是將頭垂得更低了。
他輕咳一聲,緩緩從案後繞上來︰「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吉祥。」
受了壓迫,小貓子畏畏縮縮的垂下腦袋,不敢再胡亂吭聲。
可這次的小皇帝卻真敢反抗了,也不知是吃太多千年人參上火了,還是腦袋里又有哪根神經線錯位了。
太後無所謂的笑笑︰「既然這樣,皇上就更應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這個時候,不宜操勞國事。」
太後氣得冒煙,她沒有比任何時候更慶幸自己及早的鏟除了凌苓那個禍患。如今好了,雖然皇上現在還想著那粗野女人,可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慢慢膩了,在加上她從旁制造機會,不怕葶葶沒有上位的機會。
梅白俗九四梅九。太後淡淡一笑,和煦的沖那小貓子說︰「皇上跟你開玩笑的,你且放心大膽的說,這里有哀家,哀家不會讓你被宰的。快說。」
太後的臉青了起來︰「皇上總得說個原因吧?這暮良媛可是個玲瓏剔透的好姑娘,你這麼說,可不是損了人家女兒家了嗎?」
太後看了看那龍案上一疊一疊的奏折,眉頭稍稍聚攏︰「皇上身體重要,國事上有姜大人與靜王共同分擔,皇上還是不要操心了,安心靜養身子吧。」她慈祥的說。
太後眯起眼楮看了他一會兒,見他果真不打算說了,這才抬起頭,轉而看向榮福的方向,榮福黯然的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其中原因。
太後眼楮豁然一亮,皇帝陛下連忙轉過頭,惡狠狠的瞪了那小貓子一眼,喝道︰「你這狗奴才要是敢說,看朕不宰了你。」
太後雍然的點了點頭,表情不置可否,過了半晌才問︰「听說皇上身子不適,可請了太醫診治?」
她冷笑著想著,腳步微踏向前,身邊的鄂公公及時的喊道︰「太後娘娘駕到。」高昂沙啞的太監專屬聲音,讓東方荊微微抬起眉梢。
小貓子天真的臉上立刻閃出一抹酡紅,呵呵,如果他往後當了名伶……
小貓子打了個哆嗦,不敢再隱瞞︰「是因為皇上相思病重,皇上思念凌姑娘了。」
就在這時,始終跟在榮福身邊的小貓子突然開口︰「奴才知道。」
當房里只剩小貓子和當今皇帝陛下了,那小貓子才瑟瑟縮縮,膽膽怯怯的走上來,分外小心謹慎的問︰「皇上,奴才剛才說的還可以嗎?」
榮福表情未動,乖乖的服了個身,跨出門欄。
說什麼意下如何,她太後一句話說了,小皇帝還有反抗的余地嗎?太後竊竊的想著。
這麼想著,她的氣才算順了一口。一揮拂袖,撂下一句︰「皇上太讓哀家失望了,往後,皇上的事,哀家再也不管了。」說完便轉身走了。
這回東方荊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低下頭,臉色泛著一絲苦澀。
這話一說完,太後的臉色當即更難看了,頓時大喝一聲︰「荒謬,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普通女子,怎可左右皇上聖意?皇上,這小太監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為了那區區更衣,而弄至如斯地步?」
那小貓子諾諾的又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僵直著背脊似乎不打算隨時轉過頭來恐嚇他了,這才鼓起勇氣,一口氣說道︰「皇上這是想凌姑娘了,以前凌姑娘在的時候,都是凌姑娘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還有……其實前幾日皇上的身子本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突然又寒氣附體了,太醫說,那是因為……因為……」
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太後想了半天,最後終于還是命鄂公公下令,將姜陽召進宮來,看來,有些事還是盡早籌備的好。
「姜大人對于此事怎看?」太後面色焦色,擰眉問道。
姜陽立于下方,摩挲著下巴想了半天,終于轉而說了一句︰「依臣看,皇上對葶葶似乎沒多少興致,而葶葶那丫頭以前也不算笨,倒還是聰明,怎麼一進了宮,卻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