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在下一瞬間拂面而來,手肘上感覺到了一股支撐力,顧若馨用力的眨了眨眼楮,並沒有轉頭,只是輕輕的揮開了手,努力的撐住自己,跟著眾人走向病房。
身後,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若馨,我陪你去吧。」赫莉敏摟住了顧若馨的手臂。
顧若馨搖搖頭直接拒絕她的好意,她跟童憐心是一起的,不管是童憐心還是她,在病房里出現都只會引來閻母的不悅,「不用了,總經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您有心了。」淡淡的拒絕後,她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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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看過了。」顧若馨的頭低低的,直接走進了衛生間。
「嗯,」閻老爺子點點頭,走出閻家。
「嗯,吃早餐吧。」閻老爺子將報紙放在一邊,就讓佣人端來一份雞湯放在她的面前,「曜吩咐佣人五點鐘就開始炖了,趕緊喝吧。」笑呵呵的說著。眼楮一瞥一瞥的看著顧若馨頭上的帽子,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問什麼。
「我送你去醫院看看。」他堅持。
「是不是很疼?」他的嗓音很輕很輕,薄唇在她的發上落下一個一個的吻,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安定住自己的心。又或者是想要——她醒醒,讓他看看她。
「知道了,我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後,會跟我老婆一起去醫院的。」閻曜在一旁回答。
「等會兒我去醫院換你媽回來休息,你們今天有時間的話就去醫院陪陪你爸,知道了嗎?」閻老爺子看到顧若馨開始喝雞湯了,滿意的站起來,接過佣人遞來的外套穿上。
「若馨,怎麼了?」閻老爺子看她不動手,開口問了一句。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開他的車,她沉默她的。
下樓用早餐的時候,顧若馨還是戴著帽子,規規矩矩的落座後,跟閻老爺子打了聲招呼,「爺爺。」
不過不知道也好,她根本就想不出面對他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樣。
不過,不管在哪兒,她都無所謂了,反正就這樣了吧。
不過,她昨晚怎麼會睡得那麼沉?她記得她是吃了醫生開給她的消炎藥就困得撐不住直接睡了,連他什麼時候來睡覺早上什麼時候離開,她都不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控制著自己?!
今晚的她給他太多冷漠,他幾乎覺得身邊的她其實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安靜的呆在一旁。
從頭到尾,從尾到頭,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她都思索過了。最後,她終于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他怎麼還沒有走?她還以為他早就應該去上班了。
他收回手,卻赫然的發現打了她臉頰的手,抖得厲害。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站在床邊看著她的臉。
他這一陣風的動作,讓她猶如受驚的小鳥一樣,立刻縮起了身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似乎是听出她的氣息不對,閻曜立刻兩個大步上前來,「是不是很疼?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一臉的擔憂。
但是懷里的她依然毫無反應。
再回到醫院的時候,閻曜拎著一份打包的飯菜給閻母,閻母拒絕了兩聲,最終還是抱著餐盒在一旁吃起來,吃完叫他們回去休息,而她留在這里陪著。
包里的手機反復震動,她咬咬牙,從包里拿出來看一眼,「你還剩一日」短短幾個字,她明白其中的意思,赫蒔曼就那麼沉不住氣嗎?還是她又有什麼陰謀?她所說的握住媽媽的把柄是什麼?
衛生間的門忽然的打開,閻曜從里面走出來,跟床上的顧若馨四目相對,瞬間兩人都立刻轉移了目光。
原以為他會帶著她回別墅,哪知道卻是回到閻家。
可是,他就是不敢。
呵——現在知道擔心了,擔心她死不了吧?
在病房里圍著閻父很久,大家都沒有散去的意思,閻曜進來之後,閻母宣布讓大家先去醫院隔壁的餐廳吃飯,別都擠在這里,免得空氣不好。反正閻父也還在麻藥中,在閻老爺子的威嚴下,大家同意去吃晚飯。
大家再勸說也沒用,她只說擔心護工做得不夠仔細。
大手握成了拳頭在身側發抖,他啞著嗓音開口,「我上樓拿點東西,下來就走。」該死,她這麼害怕他!
她傻了,明知道赫蒔曼是閻曜最心愛的女人,她還雞蛋踫石頭的在閻曜的面前潑水給赫蒔曼,赫蒔曼根本就是一只極為狡猾的狐狸,她最應該做的,不是明著跟她斗,而是暗著跟她交手!赫蒔曼太會演戲了,在閻曜的面前更是將嬌弱可憐的一面演繹得淋灕盡致,閻曜對她幾乎免疫。
她還戴著帽子,看不見額頭。但是臉頰上青紫的手指印還可以看見,他的心猛地一抽,探出去的手不住的縮了回來。
心似乎被挖了一個大口子,空空蕩蕩的,總是覺得缺了什麼。
手掌用力的打在方向盤上,忽而的激起了幾聲喇叭聲,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夜空,門口的佣兵將目光投射過來。
推開/房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大床上面躺得安穩的身子,她蜷縮成了一團,看起來小小的躺在那兒,呼吸聲很淺很淺——
晚飯是避不了的豐盛,顧若馨不懂,為什麼閻父都傷重成這樣了,他們還能夠吃得下這麼豐富的晚餐。不過,她自然的將自己撇除這個家庭,她不是閻家人,她不過是暫時進了這個家而已,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離開,將這亂七八糟的一切都甩開。
面尚化和荷面和。次日早晨,顧若馨昏昏沉沉中睜開了眼楮,一抬眼,就看到了金色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灑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沉默著,她雙手摟著被子抱在胸前,她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昨日的情況。
看著她這幅模樣,閻曜本想追問的話,卻哽在了喉嚨里,手伸在半空中,直到發麻,才漸漸收了回來。
真惡心的雞湯,濃濃的一層雞油,簡直能夠膩死人。也就閻曜這個變態喜歡這種吧!
老爺子一走,她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上樓去拿自己的背包,然後下樓來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端坐著,低著頭。
莫名的,他就是抬不起腳步追上去,他覺得內心很害怕,到底是怕什麼?他應該追上去說兩句哄兩句就好了,不是嗎?
該死的!該死的!
轉了下腦袋,大床的另一頭有些皺紋,但是卻空無一人。對,這個時間了,他早該起來去上班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要是跟赫蒔曼正面起沖突,必然會輸。
這算什麼?打了她,再用溫情哄回她?這個魔鬼,她不吃這一套。
長長的睫毛有些微微的顫動,他立刻後退了一步,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拿著一套睡衣走進浴室洗澡,洗澡過後出來鑽進了大床上,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去摟住了她的腰肢,他的臉貼上來,靠在她的後腦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平穩了自己這一天的顫抖。
閻曜在一旁吃著簡單的早餐,不開腔。
閻曜坐在她的身邊,一晚上,她沒有看他一眼,應該說,從她出現在醫院的那一刻,她就沒有正眼瞧過他。
閻曜看著她自顧自的下車然後進屋上樓。
閻曜眯了眯眼,看著她這動作,他受不了的疾步走過去,站定在她的面前——
閻母獨自一人留在病房里看護。
閻老爺子累不得,直接回去了,閻之勛說是部隊有事,也回部隊去了,閻流桀自然是回他的律師樓加班,閻曜摟著顧若馨走向他的賓利。
顧若馨低著頭,看著面前的一碗香濃雞湯,真想冷笑幾聲。
顧若馨咬著下唇,不發一語。攏攏身上的被子,她想翻個身,立刻就覺得頭上疼得很,不由的停住了動作,就這麼直挺挺的躺著。
顧若馨在心里冷笑著看著他的表情,她輕輕應了一聲,「不用了。」輕輕的撐起身體,她吃力的走著,經過他的身邊時,他伸出手想要扶住她,也被她抽回了手來。
顧若馨搖搖頭,「沒事,爺爺。」拿起勺子,一口口的喝起雞湯來。
顧若馨本想不去的,但是閻曜卻直接的拉住了她的手跟著大家離開,離開病房前,她看到閻母雙眼含淚的看著沉睡中的閻父,那眼神,讓她終身難忘。多年之後,她才從一本書上得知,那叫相濡以沫。只是可惜,只是閻母對閻父的,而不是相互的。
顧若馨深吸了一口氣,才抿了抿唇,抬起小臉,露出一個淡淡的疏離笑容,「好。」
顧若馨的手頓了一下,最終又繼續喝起來。
默默的吃著飯菜,鼻尖總是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麝香和煙味兒,那讓她惡心得想吐,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拿著旁邊的茶水慢慢的喝著,等待著所有人吃完離開。
這一切,都有待她去查證。
听到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她快速的在手機上摁動,接著發出短信,他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她剛巧把手機丟進包里。
「你在做什麼?」閻曜看著她迅速的動作,似乎在掩藏著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