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皎潔如盤,那般淡淡的銀白,仿佛要從天際宣泄下來。
听聞這飽含威脅的話語,花閉月不禁冷笑。
瞧著這自以為聰明的凰盟女子,以為這般竊竊私語,這紅衣少年便聞之不得了嗎?
她其實早認得這女子,當初,隨著白蕊嫁給北宮嘯的一位侍妾正是這眼前的凰盟小師妹,彼時,這女子威脅人的本事已是爐火純青,而北宮嘯的妾侍們,幾乎都在她的威脅下誠惶誠恐地投靠了白蕊,北宮嘯也漸漸對自己疏遠起來。
花閉月憶起當年往事,眸中閃過一絲黯然,縱然當年那一幕不會再發生,但她卻依然有刻骨銘心的痛,唇角含著冷冷的笑意︰「多謝姑娘提醒,在下銘記在心。」
那凰盟的小師妹見花閉月如此,面上不由閃過一抹得色,暗道這凰盟之威能壓得下一切眾人,何況一個小小的孌童?
「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一句,算是投桃報李吧!」花閉月忽然微微一笑,絕美中帶著凜然的貴氣。
凰盟小師妹怔了怔,沒想到這孌童竟有話要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見花閉月笑容冷艷風化,聲音愈來愈柔,映著遠處竹林簌簌之響,仿佛遠在天邊,又仿佛近在幾人耳邊私語︰「我听聞凰盟盟主白雅最善于房中術,最喜采陽補陰,而所有的女弟子也精于此道,學成之後,就用此法勾引貴族的男子,難道凰盟的女子不是以色侍人?」
花閉月的話語直擊二人的要害!白蕊與那師妹的臉色同時一沉,沒想到這低賤的孌童竟然也敢恥笑于她們?
紅衣少年聞言一笑,俊美的容顏如月色般清耀撩人,卻又透著初雪的寒冽,那雙斜長的鳳眼,正輕輕地斜睨著她們。
沒想到這臨時牽涉進來的少年竟然如此有趣,竟敢譏諷凰盟的女弟子,這出戲似乎變得有意思了許多,他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無窮玄機!
清風陣陣,落葉飛旋,庭院中略帶涼意!
此時此刻,月光下的花閉月,惑人的眸中閃動著一絲譏諷與一種難掩的不屑!
白蕊在人前高貴如聖女,性子極是高傲,自然容不得別人這般羞辱。
但是她骨子里的虛偽,易怒,這方面花閉月在十年前就清楚不過了。
幾乎花閉月這般目光剛剛流露出來,白蕊眼中便是怒意勃然,但她瞧著蕭少爺在此,隱忍著沒有發作而已。
不夠,依然還是不夠,還需加最後一根稻草。
便听到花閉月語氣中滿是嘲諷,低低道︰「你凰盟女人難道比娼妓高貴得了多少?為何要五十步笑百步?」
最後這番話如雷擊過,竟把高貴的凰盟女子比作娼妓,白蕊腦中「嗡」一下。終是忍無可忍,眼中霎時間閃過一絲殺意,想她是凰盟的貴女,這少年不過是低賤的孌童,竟然如此恃寵放曠,對她這未過門的女主人如此放肆?
此時若是還要忍氣吞聲,還不出手教訓,豈不是讓人褻瀆了凰盟的威嚴?
白蕊不動聲色對師妹使了個手勢,那凰盟師妹自知有白蕊撐腰,也不畏懼,便揚手向花閉月臉上招呼去。
花閉月不閃不避,眼楮也不眨一下,似乎等著她掌風襲襲而來!眼見那手就要落在臉上。
忽然,紅衣少年如鬼魅般出現在二人面前,緊緊地握住凰盟小師妹的腕子,冷笑著道︰「這位姑娘又逾越了,這里可是蕭府,不是你們凰盟,既然這位少年是我卿卿,你若是找他的麻煩,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那凰盟師妹抿了抿嘴唇,心有不甘地看向白蕊。
白蕊明媚的雙目中閃過一抹慍色,這蕭少爺如此對待這孌童,簡直對她視若無物!
而這孌童,恃寵而驕,委實該殺!她是絕不會饒過他的。
花閉月知道白蕊動了殺意,忽然回眸看向紅衣少年︰「蕭少爺,既然我是你的卿卿,有人要欺我打我,我該怎麼辦?」
紅衣少年唇邊噙笑,傲然道︰「既然有人要打卿卿,那麼卿卿再打回去好了!」
這聲「卿卿」端的是無限柔情,仿佛雪溶冰消,語落,花閉月霽顏而笑,眉宇間艷麗明媚,忽然左右開弓,狠狠打了凰盟師妹十幾記耳光,邊打邊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也是你自找的罷了!」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的,只是這十幾個巴掌,若是打在白蕊臉上豈不是更好!
前世,她初嫁給北宮嘯,听聞著他對她的每一句山盟海誓,曾深深奢望與他相愛廝守一生。
新婚燕爾,北宮嘯曾笑著稱她為自己的天命女子,她笑著沒有言語,畢竟,她的確是天命女子!毋庸置疑!
她甚至不留余力地幫他打下半壁江山,讓他成功地登上帝位。
彼時,他身旁已是千嬌百媚,萬紫千紅,卻信誓旦旦地發誓,她永遠是他最愛的女人。
天下大勢已定,她從不把心思放在爭權奪利,額與我詐之上,只在後宮中彈琴學畫,期待著他的回心轉意。
然而,她多年未出,他開始對天命女子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認為另有其人,對她是越來越疏遠。
甚至與凰盟盟主曖昧不清,勉強給她一個貴妃的頭餃,漸漸讓這些妾侍都爬到了她的頭頂。
在對北宮嘯徹底失望之後,對命運有了反抗之意後!是以,她每一個巴掌都沒有留情。
和她們當初卑鄙的手段相比,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花閉月最後一掌動用了五成內力,徑直把她打入了草叢當中,只怕已碎了門齒,再也勾引不了男人。
凰盟師妹「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痛呼道︰「師姐救我!」
白蕊嘴唇微顫,銀牙緊咬,面上再無半點血色,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小小的孌童竟然如此猖狂。不由黛眉豎起,狠狠地瞪向了紅衣少年,怒不可遏道︰「你這孌童竟敢打傷我的師妹……蕭少爺難道不該給我個說法?」
紅衣少年此刻略帶好笑的看了花閉月一眼,詫異于她竟然如此不知憐香惜玉,挑眉道︰「白小姐,注意你的措辭,他不是我的孌童,而是我卿卿。方才我看到是你的師妹要打我的卿卿,我的卿卿只是自保罷了,難道只能你的師妹打我的卿卿,卻不能讓我的卿卿打你的師妹?」
這番話說的與繞口令無異,花閉月拍了拍手,不禁莞爾一笑。
白蕊立刻指著花閉月,惡狠狠道︰「既然你傷了凰盟的人,凰盟定當百倍奉還,你死定了!」
花閉月卻優雅一笑︰「蕭少爺,方才我已把打還的都打回去了,不過若是有人想殺你的卿卿,你該怎麼辦?」
紅衣少年見她不動聲色地又把鋒芒推給了自己,嘴角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弧度,深黑的眸凝視著白蕊,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人要殺我的卿卿,我也會讓她不得好死!」
白蕊聞言怒氣一滯,好好好!好一個蕭家少爺,言出必行,一言九鼎,
既然這個梁子已經結了,她也絕不會放過這個孌童!
「對了,天色已晚,白小姐還是早些回凰盟吧!還有令師妹的傷勢也別耽擱了!否則真的嫁不出去了!」紅衣少年笑不可抑地下了逐客令,桀驁不馴的笑容,宛若陽光在花園樹影的林蔭中灑下。
花閉月唇邊帶著笑,她樂于看到白蕊吃癟的模樣,被人這般拒絕,還真是痛快的很!
此刻白蕊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扶著師妹慢慢離開,瞧著白蕊與師妹漸漸遠去的身影,紅衣少年輕輕舒了口氣,皎潔月光灑在少年光潤的額頭,襯出俊秀的五官,襯得膚色細膩而透明,帶著一種無懈可擊的俊逸,煞是迷倒眾生。
「我們走吧!」紅衣少年忽然看著花閉月道。
「去哪里?」花閉月微微一怔。
「自然是離開蕭府!尤其是你!」少年低低說道,語氣輕緩卻帶著不可置疑的嚴肅。
「少爺,你不能走啊!否則我們怎麼跟老爺交待啊!」忽然,三名家奴沖了出來,目光淒淒慘慘地望著紅衣少年。方才那一幕他們都看在了眼里,還真是慘不忍睹,真不知道該怎麼給老爺說起。
少年淡淡地看著他們道︰「沒什麼好交待的,他知道之後,還不是要罰我面壁思過,再罰我半年的月錢,與其我什麼都不做,在這里等著他來罰我,我還是離家出走的好!」
「少爺,你又要離家出走?」那人面色霎時變得非常陰沉。
「這次要走多久啊?」另一人的心狠狠地抽著。
「嗯!誰知道呢?反正有這位小兄弟陪著的,你們都不用擔心。」少年瞧也未瞧他們,伸出一臂,親密地攬著花閉月的肩膀,清爽淡雅的男兒氣息迎面而來,花閉月的身子不由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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