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母親在最後關頭出于母性的本能,在死神降臨的那一瞬間保護了自己,漣兒知道那不是愛,她只是母親利用的工具而已!
此刻躺在床上生命危在旦夕的林福,他又是為了什麼不肯逃走,執意用性命保護自己呢?世間最復雜的莫過于人的內心,前世的漣兒只感受到了刻骨的恨,今生的她正在經歷各種復雜的情感。
外面天已經大亮,小廝熬好了藥端進來,漣兒親自喂林福。知夏見了搶著做,謙政背著手說道︰「由你們姑娘去吧。她要是不為林福做得什麼,心里會難受!」
漣兒聞言心下一動,沒想到他竟然懂自己!
林福的牙關緊咬,喂一口湯藥進去悉數流出來,這可怎麼辦啊?謙政命人拿來一雙筷子,輕輕撬開林福的牙齒,漣兒這才把藥一點一點灌進去。
「少爺,外面有位姑娘,說是徐姑娘的丫環。」進來一位小廝回稟。
「快帶進來。」謙政吩咐道。
不一會兒,知春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大男孩走進來。瞧他的五官和林福有七八分像,應該就是他的兒子。
還不等眾人說話,他已經撲到林福床前,聲音哽咽著喊道︰「爹,兒子來了,您睜開眼楮看看啊!昨早上離家時還叮囑兒子好生讀書,怎麼一天的功夫就這副模樣?爹啊,您起來說句話,不要嚇唬孩兒!」不等說完眼淚一對一雙的掉下來。
漣兒見了心中發酸,別過臉去不忍心看。知春瞧見自家姑娘忙過來,細細的上下打量,見她沒有受傷這才放心。
林福的兒子喚了半晌,才見林福費力的睜開眼楮,漣兒明白是那副藥的功效,恐怕是回光返照了。
「爹,您醒了!」
「春生,是春生啊。」林福慢慢抬起手,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撫模著兒子的臉,「兒啊,爹要走了,你娘來接我了。」
「爹!」林春生聞言淚如雨下,「您會好起來的,姑娘給您找了最好的大夫,您一定會沒事!」
「別哭!你還記得你娘臨終時說得話嗎?」
林春生聞言擦擦眼淚,「兒子不敢忘記!娘說,她地下有知會每天都看著我,兒掉一滴淚,娘就留一行淚。」
「好,記得就好!」林福的聲音越來越輕,眼楮慢慢閉上。
「爹~」林春生拼命的喊著,眼中分明蓄滿了淚水,卻緊咬嘴唇不讓它們流出來。
李大夫趕忙上前,打開醫藥箱拿出一個針包,取出幾枚扎在林福頭頂的穴位上。只見林福再次睜開眼楮,明顯已經失去了焦距。
怎麼看都是不中用了,李大夫輕聲對春生說道︰「問問你爹有什麼遺言吧。」
春生听了心如刀絞,一年前娘過世的情形浮現在眼前,難道他又要失去爹了嗎?眼淚就要決堤,想起剛剛和爹的對話,攥緊拳頭生生憋回去。
「爹,您還有什麼話想跟兒子說?」春生忍住悲傷把耳朵湊過去,卻見自己的爹挪動手指往大腿方向使勁。
林福下面穿著長褲,大腿外側有兩個褲兜,莫非爹有貴重東西放在里面?春生趕忙把手伸進去,卻掏出來半塊點心。
「爹可是找這個?」春生連忙問道。
林福費力的點了一下頭,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是……爹……吃得最……好吃的點心……」
原來如此,漣兒的眼淚傾瀉而出。一句貼心的話,一個善意的舉動,竟然換來他的死命保護!
「你放心!我用一塊點心換了你的性命,你的性命必定換來林家的崛起!」漣兒堅定的看著林福,「你,現在就是我徐綺漣的義父。林春生,現在就是我的義兄!」
林福渾濁的眼楮倏地一亮,身體往上一挺又直直的落下去,整個人已然沒有了呼吸。
「爹!」春生大喊著,卻始終沒讓自己哭出來,臉憋得發青,肩膀抑制不住的抖動著。
他盯著自己的爹好一陣,站起身「撲通」一聲竟給漣兒跪下了。
「懇求姑娘賞我爹一口棺材,再借小的一輛獨輪車,好把我爹安葬。」他的聲音嘶啞,听得出里面蘊含著莫大的痛苦。
知春見了一皺眉,上前攙扶道︰「少爺請起,剛剛姑娘已經認了你為義兄,這林老爺的身後事怎麼能草草了事呢?」
「我爹一生是侍候老爺的,死後也受不起‘老爺’這個名號!」春生倔強的不肯起身,「我們這種人的命不過值幾塊點心而已,雖說救了姑娘,大不了賞些銀子罷了。我不敢妄想高攀姑娘!」
有骨氣!漣兒不僅沒惱,反而在心中暗暗稱贊,不由得細細打量起跪在地上的春生。只見他天庭飽滿,鼻梁高懸,雖然臉色蠟黃卻正氣凜然,緊抿的嘴唇顯示出剛強的性格。回想此子剛剛說話行事,他日必能飛黃騰達!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想必你一定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可是為了給父親置辦一副棺材,還是要放下自尊向我下跪。如此可見,這世上的事本不是光用道理便能行得通的。你還是先起來吧!」
春生沒想到漣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不覺慢慢起身站起來。
「人要有尊嚴,但是過度的自尊卻是累贅!你母親做了一輩子下人,最後得病去世,倘若家中有多余銀子,恐怕她不會走的那樣匆忙!你父親一生趕車,從未受過主子的恩惠,所以才會為了幾塊點心拼上了性命!」
漣兒瞥了春生一眼,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作為林家唯一的兒子,父母生前不曾花過你半毛錢,死後還要看著你為了一副棺材下跪,光留著那無用的自尊做什麼!你這個不孝子!
我送你父親點心,他自覺無以為報,不惜送掉性命,這不是我的本意。今日我和你義結金蘭,為義父風光大葬,為你架上通天梯,說不定他日也會要了你的性命!你,可敢?」
春生聞言心神一震,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讓他折服,這種感覺和身份、地位無關。爹丟了性命並不曾埋怨,他也不曾記恨,只是想保有最後的自尊。眼下听了漣兒一通話,如醍醐灌頂。
瞧著漣兒略帶輕視的眼神,他使勁點點頭,「好!爹的喪事就全憑義妹做主,他日我一定加倍回報,但絕不會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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