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兒回了听雨軒,剛到游廊上就听到知夏在屋子里抱怨,「這都什麼時辰了,廚房也不送飯過來?桔兒,你再跑一趟催催!」
「剛剛不是才去過嗎?廚房的六嫂子凶得很,恨不得一口吃了我,姐姐還是派別人去吧,我可不想再去看她的臉色!」桔兒竟然不動地方,還回嘴頂撞。
「你這個小蹄子還反了天了!讓你跑道你撥嘴不動,還扯些有的沒的來搪塞我,等姑娘回來我就回了她,攆你出去!」
桔兒也絲毫不退讓,「姑娘有精神頭也該教訓一下她們,叫車沒車,現在連飯也不給。我們做奴婢的不敢奢望賞錢,可是總要吃飽肚子吧。剛剛我瞧見梅花塢的丫頭端著不少好東西,怎麼到了咱們听雨軒就沒了?」
不過一天的功夫就有人挺不住了!漣兒冷笑一聲,轉身往回走,索性就讓她們大鬧一場,最好是鬧得大伙都知道。
沿著湖邊走了半圈,再轉過一座假山,前面不遠就是梅花塢。
「我們去串個門,省得回去生閑氣。」漣兒輕描淡寫的說著。
剛一進院子就有小丫頭瞧見她們了,忙進去稟告綺雲。還不等漣兒進到里面,綺雲就接出來。
兩個人相視一眼,沒有言語一前一後進到里面。關上門,綺雲這才關切的問道︰「漣兒妹妹可好?早上的事我都听說了。」
「中午的事你還不知道呢。」漣兒笑著說道,「連飯菜都不及時起來。」
「呃?怎麼會這麼過分?你還能笑得出來,我真是佩服你了。」綺雲一臉的擔憂,「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妹妹盡管說就是了。」
「這次我來也是為了這個。你們梅花塢吃剩的飯菜不要倒掉,派人偷偷送到听雨軒,這就算是幫了妹妹大忙了。」
听了漣兒的話,綺雲的眼淚掉下來,「你是徐家嫡出的姑娘,怎麼會淪落到吃剩菜剩飯?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寒,不行,我要去找太太!即便是被呵斥、被嫌棄,我也要為漣妹妹說句公道話!」
漣兒聞言心下一動,眼楮有些許的濕潤。雖說綺雲是這府中嫡出的大姑娘,可是母親早逝,不得蔡氏這個繼母的喜歡。表面上吃穿不愁,誰見了都尊稱一句‘大姑娘’,實際竟不比漣兒好到哪里去,也是萬事不能做主的!
她一向謹小慎微,每說一句話行一件事,都要看蔡氏的臉色。如今為了自己竟要去和蔡氏理論,讓漣兒怎麼不心生感動?
「雲姐姐,我很感激你。可即便是你為我出頭也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你陷入困境。在我沒有能力照顧你之前,你要忍耐,切記!」漣兒叮囑她,「你不用替我擔心,每日三餐只管照我的話去做,我自有辦法。」
綺雲聞言一怔,眼前的漣兒總是給她很陌生的感覺。那個小她兩歲,每日里哭天抹淚受了委屈也不敢吭聲的漣妹妹再也看不到了。
現在的漣妹妹總是那麼淡定,那麼堅強,遇事不慌亂應對自由。可是她眼下的敵人是太太,佔了上風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被壓制住就會永無翻身之日,左右撈不著好這可如何是好?
「我和太太早已經撕破臉,這樣倒也痛快,比一天到晚假惺惺的要好的多!」漣兒隨手揀個點心放在嘴里,又喝了一口茶。
綺雲搖著頭說道︰「慢點吃,這里沒有人和你搶!」說著拿起絲帕輕輕擦拭她嘴角的殘渣。
怎麼看漣兒都只是個沒長大的半大孩子,這樣的她真得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嗎?綺雲不由得暗自嘆氣,同時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懊喪。
「吃飽喝足,我要回去睡一覺。等一會兒,你再派人把剩飯剩菜端過去,要假裝掩人耳目。」漣兒站起身告辭。
回了听雨軒,已然沒有了爭吵聲,不過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姑娘,奴婢們都沒吃午飯呢。」知夏氣嘟嘟的回道,「小廚房那邊說是沒支取到銀子,只好把昨個兒剩下的菜飯熱了一下。你瞧瞧,桌子上放得那些就是,不夠貓吃還難以下咽。」
漣兒掃了一眼皺著眉頭說道︰「可能是大嫂子回東院,一時沒時間打理這邊的事,忍耐一下吧。這兩天府里發生了不少事,也夠太太鬧心了。我去祈福也累了,誰也別來打擾我睡覺。」說罷回了臥房。
「姑娘說的對,為了一點吃的東西就去找太太告狀,未免太掉價!咱們做奴婢的就是要讓主子省心,吃一兩頓剩飯剩菜算什麼?陪著主子挨餓,為主子送命,有好事退後遇到壞事上前,這些才是奴婢該做得。你們說對不對?」知春對這眾奴婢說道。
「是。」眾人不得不齊聲回著,卻有幾個暗自在心中嘮叨,這年月跟著好主子就雞犬升天,踫到自己主子這樣的就要挨餓,真是天壤之別啊!
忽見碧玲挎著個籃子進來,上面還蒙著塊白布。她朝著知春笑著說道︰「我們姑娘吩咐把這些送過來,雖說是吃剩下的,可是有些菜一口都沒動,還請你們不要嫌棄的好。」說著把籃子里面的剩菜端出來。
幾個丫頭早已經餓得受不了,見到有魚有肉趕忙圍上前,紛紛動筷子吃起來。
知春見了一皺眉,拉著碧玲去下房喝茶,「哎呀,真是讓你見笑了。」
「我不便在這里多坐,不然讓某些多事的人見了到太太面前胡說一氣,往後就連這點小忙也幫不上了。」碧玲又拿上籃子急匆匆離去了。
知春見了暗自嘆氣,這府里之人倒不是都算計姑娘,雲姑娘就一心對姑娘好,只是她做不了主!
到了晚間,仍舊是沒有新鮮飯菜送過來,那盤魚香茄子都有些酸了,也不知道放了幾天。這下不僅知夏抱怨,不少奴婢都按捺不住了。
漣兒見了只好派人去把小廚房的六嫂子傳來問話,過了半晌,她人才姍姍來遲,還一臉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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