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休息,我在你身邊看著你。」他幫她放置好枕頭,幫她蓋上被子,他揉著她的發絲,眼中透著種種神情,她緊閉著眼,肌膚觸踫著他的大手還是會讓她心跳不止。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清晨突然醒來,卻是母親程倩怡沖進房間對她發火那瞬間。
***
「你能嗎?顏顏,跟媽回A市吧……跟媽回A市好不好?你不是想抱養那個孩子嗎?好……媽都答應你,只要你離開香港,離開他……你要什麼媽都答應,好嗎……」
「發生什麼事了?」歐逸宸擁著她的雙肩,熟悉而好聞的香味從他的身上傳開,她伏在他的胸前,卻感到越難過。
「夕顏……他是你的表哥,你親生母親妹妹的兒子。」
「夕顏……你絕對不能跟他在一起。」
「夕顏……孩子可能有缺陷,還是流掉吧!」
「夕顏……我不是你的母親。」
「好……謝謝。」
「好,謝謝你,護士小姐。」
「媽……你到底怎麼了?」
「媽……到底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不讓他們在一起?她捂著自己上下起伏的心,卻害怕媽媽說出的每一句話給她帶來的影響。
「媽!你別這樣!我……」
「媽!你別這樣,到底是怎麼了?!」
「媽!你怎麼來了?」
「我會跟你母親說清楚的,放心吧。」
「是媽的錯!媽怎麼答應讓你來香港!媽就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你會跟他在一起!媽媽來香港的時候,你怎麼要騙媽媽嗎?你知道媽媽現在很傷心嗎……」
「莫太太,請你安靜下來,好嗎?夕顏身上還有傷……」
「莫小姐現在身體正虛弱,你們怎麼可以發生這麼暴力的行為呢?何況莫小姐的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你們不為莫小姐想一下也考慮一下莫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啊!現在是什麼世道?你看手背都腫起來了!哎哎!家庭相處最重要是和睦。」護士小姐終于完成了最後一步,擔憂地看著莫夕顏,「莫小姐,現在感覺還好嗎?」
「還是算了吧!你出去,我跟我媽談一下。」
「那好,剛才我說的話你們要記住了,莫小姐你好好休息!」
「顏顏,你跟媽媽走!馬上離開香港!」
一切都隨之消散,她的心好痛,她最不忍心失去的是他們的兒子!為什麼一切都要逼她乖乖就範!?已經有了一次失去孩子的傷痛,就算月復中的孩子是不正常的,她真的要放棄肚子里的孩子嗎?
一想到昔日的溫柔與霸道,一想起昔日的歡愉與吵鬧,她真的不舍得,為什麼媽媽卻反對?
為什麼一切變成了這個樣子?!
為什麼現實卻是那麼殘忍,當她以為她得到了幸福,當她以為這個男人是對她好的,當她以為月復中的寶貝會帶給她和他幸福,當她以為她會有一個美好的家庭時,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他嚇得連忙按著響鈴,終于拉開了扯著莫夕顏的程倩怡,護士小姐來到,看到這樣的場景,一邊處理著夕顏的傷口一邊責備這眼前的兩個人。
她剛睜開雙眼,卻看到歐逸宸被媽媽打開,媽媽像是發了瘋般扯著她的手,要她跟她走,程倩怡完全忘記她的手上還插著吊針,她正在輸液呢!
團。幻裁,團裁。她只不過是不想繼續當別人的影子罷了。
她死死地抓緊了他的衣衫,不知道在他胸前流了多少淚,她就覺得好累,如果可以這樣睡去,如果可以這樣一直沉睡著,她可以不听不問不管,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幸福沒了,她成了影子,孩子是不該存在的……
當母親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和母親抱頭痛哭起來,為什麼一切都來得如此的巧合!?
護士小姐端了盤子離開了,莫夕顏看了一眼傷口,再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愣的母親程倩怡,心里開始糾結起來,媽突然跑了說這些,到底是怎麼了?
望著她執著的眼眸,他最終還是妥協,點頭出了病房。
歐逸宸奮力拉開莫夕顏與程倩怡,不讓程倩怡傷及到莫夕顏的傷口,可是因為剛才程倩怡的扯動,她插著針孔的手背而錯了位,血液正在倒流進入點滴的管子里。
歐逸宸站了起身,溫暖地笑著撫模她的小腦袋,看著她腫著的手背,心如刀割。
然而他給她安慰一笑,他正要離開,她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其實,她現在還在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繼續……她害怕,他跟她母親能說得清楚嗎?
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愣的母親,她忽然有點害怕,還是喚了一聲,「媽……」
瞧見程倩怡這個樣子,莫夕顏心里更是害怕了。
程倩怡一大早就跑了進來,不知道媽媽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個醫院的,可是以她在香港朋友的能耐,想必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程倩怡一臉的乞求,她的內心卻越來越矛盾,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才說好要在一起,好不容易他和藍藍建立起那種莫名的父子關系,好不容易才知道原來她是別人的影子,她應該離開他嗎?或者說,她真的想離開他嗎?她不知道……
程倩怡埋頭痛哭,讓她一下子慌亂起來。
程倩怡的話在她腦中停留了許久,那一字一句,直接插入她的心髒。
經過一盤長談,歐逸宸在病房外著急地想知道房內的一切,直到程倩怡呆木地從夕顏的病房里離開,他也顧不得那麼多,沖了進去,他走進去的時候,卻看見夕顏哭泣的臉。
良久,程倩怡才回過神,一臉憂傷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忽然跪在莫夕顏的床邊,埋頭哭了起來。
那麼疼,那麼傷,連他的心髒都在為她哭泣。
「好了好了,像個愛哭鬼了!」他輕笑著看她,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輕輕擁著她,安撫著她顫抖的背部,「別想太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一直,永遠……」
她緊緊地抓著他背上的衣衫,啜泣不止……
因為她知道,沒有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