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此時目光恰好同他相踫,欲躲開已是來不及,只好同他點了點頭。
完顏亮狠了狠心,又深深地看了柔福一眼,才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等了好一會,王府外老遠的巷子才開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有小廝跑進來稟報,不用問也知道,完顏亮這是把新人給接回來了。
這一刻的柔福卻是有一股想要退縮的沖動,難道,真的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別人永結同心嗎?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來自完顏合剌的報復有多殘忍,不僅是對她,對他,亦然。
作為特使,她連回避的權利都沒有,她必須要親眼見證這一對新人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這全套的程序,並且,她還要面帶喜色,畢竟,這是他的大婚,她不能哭喪著臉。(
于是,她用力地微笑,想要告訴他,她是期望他幸福的,也相信他會幸福,她這是要他不用再擔心她,她一切都好,若他心里仍有她,這樣的笑,會不會讓他好過一些?
然,從他牽著新娘走進大廳,他的目光便未在有她的地方停留過,他目不斜視,盡管他知道她就在那里,被迫要見證他對她違背誓言的這一刻。
這樣也好,這樣是最好了,若他以後能愛上他的新娘,在大婚的時候卻是看著她,一定會留下遺憾的吧,她不要他有遺憾。
眼前是大紅一片,耳邊是笑語歡言,臉上是精致的笑靨,而目光,卻越過這一切,虛無縹緲,失去了焦距。
終于,一聲「送入洞房」表示已然禮成,而她的心卻在瞬間揪緊,笑也凝結在了臉上。
她終是沒有跟去見證送入洞房的一幕,恍恍惚惚中,在他離開之前,那雙眼還是沒有忍住將目光投向了她,那里面刻滿的是不應在此時出現的悲傷。
接下來是婚宴,柔福沒有走,或許是不舍,畢竟此刻比拜堂時要讓人放松得多,畢竟現在新娘子在洞房里,這會兒不可能在他身邊,而她,可以在暗處、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多看他幾眼,哪怕一眼,也好。
因完顏宗干身體欠佳,是以宴席剛開場,便告了個假離開,柔福這一桌全部都是貴賓,當然也包括那個蓋天大王完顏賽里,柔福沒有理會完顏賽里時不時投過來的灼熱且不甘心的目光,雖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但心思每時每刻都是掛在完顏亮的身上。
今晚完顏亮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讓柔福充分見識到了他那驚人的酒量,來者不拒,似乎只是為了討一個大醉。
他還親自到每一桌去敬酒,到柔福這一桌的時候,柔福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無措。
他為每一個人斟滿酒,走到柔福身旁時,柔福瞬時就感覺到了他因呼吸驟然急促而全身噴發的熱力,她別著頭伸手去接被他斟滿的酒杯,他的指尖似有意也似無意地滑過她的,那熱度讓她沒拿穩杯子差點將酒灑掉,于是他很體貼地握了一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