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顏亮所說的,這衙內氣勢洶洶指揮著官兵將他們一行連人帶馬車都押回了衙門,柔福等人剛被送到牢里還沒過一個時辰,那縣太爺便親自跑來將他們請了出去,一個勁的彎腰賠不是不說,還親自將他們馬車送至城門外十里,這還不說,還送了一馬車的當地特產。︰。
耽擱了這麼一下,等他們的馬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柔福一直好奇顏亮用了什麼方法才弄出這麼大的反差,看了看雲霓,覺得她和蕭讓走得近,應該知道點消息,就問雲霓知不知道在衙門里發生了什麼。
雲霓說她只知道公子說要見縣太爺有事稟報,和縣太爺關起門來談了不到一個時辰,等出來的時候縣太爺就忙著將他們放了,就這麼簡單。
柔福想想也是,她本應該想到這一點,連秦檜和韋太後都能擺平的人,還懼怕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只要到了目的地,顏亮的身份就總會知道的,看他還能瞞多久。
今日的心情不錯,于是掀開車窗簾子看外面的景致,這麼一看,本來就不錯的心情就更豁然開朗了。
他們馬車的陣容越來越大,現在正行駛的官道是依山而建,原本就是一條山路,這山不是很高,山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和官道平行的不遠處有一條河,沿著河邊垂柳岧岧,也不知是野生的還是附近居民種了一些桃樹,這個時節的江南,桃花開得正艷,河邊的青石台階上,隔不遠便有農婦們三五成群地邊說笑邊漂洗衣物,河里有船夫站在小船上邊撐著長篙邊唱著悠閑的船歌。
自然的景色再美,如果沒有人的活動作為點綴,也是死物,而在這亂世,還有這樣一幅人與自然和睦共處,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致,倒讓柔福有一剎那的恍惚,大家都認為秦檜主持紹興和議和金人講和是賣國行為,可是如果不是實現了停戰,老百姓能過上這樣安寧的日子嗎?
她一心想的是恢復趙家的河山,可是對老百姓來說,這江山姓什麼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只要不打仗,能讓他們過和平富足的日子,便是對他們的最大安撫了?柔福皺了皺眉,這一刻她的認知有點被顛覆,那麼,她一心復國,到底對不對呢?
如果復國的代價是再一次的血染大地生靈涂炭,那麼就算這天下全姓了趙,又有什麼用呢?可是,不復國,不是又辜負了父兄們的重托,將祖宗開創的基業斷送在了自己這一代?
柔福的心里突然亂了起來,有些煩躁地放下了簾子,不再對著外面看。
試圖濾清心里這些煩悶的源頭,卻怎麼都做不到,正胡思亂想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雲霓正要下車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敲門聲響起,雲霓到了門邊本來是要準備開門的,敲門聲這麼一響,她本能地以為是蕭讓,正遲疑的工夫臉卻是先紅了。
「嬛兒,你出來一下。」隔著門外響起的聲音卻不是蕭讓的,而是顏亮的。
雲霓看向柔福,柔福愣了愣,便示意雲霓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