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國。
平麓初年春。
玉清宮門外風聲緊緊打著淒淒的冷廊,啜泣聲在清幽的玉妃宮里喘喘縈繞,一雙清麗的眼眸留在另一張蒼白的臉盤上久久不願離去。
她不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哪怕累上自己的生命,要不是一心隨主的傻丫頭奪過貴妃贈送的紅豆蓮子炖湯是,如今躺在床上的便是她了。
她咋麼也想不通一個已受皇上冷落的蕭條玉妃還會成為眾矢之的?
難道僅僅是為了報復她曾集萬般寵愛于一身?
她的爹爹祁正本是當朝宰相,可是兩年前受到奸佞之徒誣陷,因一樁謬案,貶謫降職,可一向正直大義的爹爹不肯就此受辱,于是索性主動辭職,告老還鄉。
可惜他依舊非常舍不得親曾經手送進深宮圍牆的女兒斂玉,想想三年前離開他前去選秀女時多少的不舍,哭得滿面淚痕。
如今被皇帝晾在冷宮里的祁斂玉剛過二十芳齡,但仿佛已經是經歷了幾劫滄桑,現在只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要跟著自己牽累受罪!
玉清宮那股陰翳沉沉濃郁的藥氣裊裊彌漫開來,可她薄如蟬翼的櫻唇似乎抿得更緊了,眼眸里煽出一抹悲戚怨戾之氣。
「絮莠,本宮,不!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去!」
她低垂著深黛修長、縴柔的眼睫毛,那香案上的金獸煙霧燻圍,散發的一點濁氣浮上她的鼻息。
她禁不住掩袖空咳了幾聲,便微微嫣然站起,揚起清美宇麗的唇角,低低喚了聲「來人,準備去露儀宮向貴妃請安…」
她忍不住再回望了煞白發紫的絮莠一下,綰起那一頭恣意零亂的青絲,點了點發干的胭脂,泛著模糊黃光的銅鏡里閃過淒美自嘲的一個唇弧。
她緊緊扣住自己的手心,無論如何,都要救活絮莠,就算讓自己給那個貴妃做牛做馬也可以。
「要是人不犯我,我也不犯別人,這里身不由己,反正現在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必須要為絮莠討回個公道。」
若繼續顧慮只會加重絮莠的病情,她已經沒時間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