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面色有點泛紅,低著頭,忸怩著走過去,笑眯眯地拉起惜春小手道︰「四妹妹,林妹妹好嗎?我心里挺掛念她的。過幾天,我就去看她。」
賈母的笑臉也冷了下來,對著眾人嘆息道︰「林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密。她要是能像寶丫頭這樣心胸,我也就安心了。原想等我這身子好些再去看她。咳咳,還是現在就去看看她吧。我苦命的敏兒就留下林丫頭這麼點血脈,真是難為死我了。」說著,還抬手拿著帕子擦擦眼角,從眼角余光里,瞧見二媳婦王氏木著個臉,呆愣著坐在那里,就像木頭人刻了兩只眼。賈母心里比誰都清楚,這個兒媳婦是外拙內精,一般人不是她的對手。
最善于察言觀色,順風使舵的鳳姐瞧著,知道話不好勸,就囑咐丫頭鴛鴦給老太太穿厚實些,圍好頭臉,備好腳爐手爐。一切準備妥當,賈母坐著軟轎,領著眾人浩浩蕩蕩前往瀟湘館。
冷冷清清的瀟湘館一下子熱鬧起來,黛玉走到大門口迎接著。
賈母扶著鴛鴦走下軟轎,張開雙背,撲過去一把抱住黛玉,涕淚交流地哭道︰「我的心肝肉兒呀,你可讓我擔心死了。好,好,謝佛祖保佑,看到你好起來,我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跟隨賈母的人群也表現的親親熱熱,上前問長問短。
黛玉把賈母等人讓進房內坐下,紫鵑奉上茶來,王夫人接過茶碗,端著手里,眼楮滴溜溜直轉,瞧房內擺設一切如常,懸著的心才算真放了下來。
寶釵面孔微紅的,稍顯羞澀,立在王夫人身後,瞧著黛玉微笑。探春挨著惜春坐在屋子的拐角,含著同情的目光,默默注視著黛玉。
鳳姐則喜笑顏開,扶著賈母肩膀,就像吃了蜜糖一般,喋喋不休道︰「老祖宗,這大冷的天,你身子不爽,躺著都覺得不舒服。如今看見林妹好好的,你老人家身子全好了。這就叫心病還要心藥醫,林妹妹是老太太的心尖寶貝,就是老太太的心藥。」賈母被王熙鳳奉承的老臉泛紅,笑罵道︰「就你這破落戶嘴尖舌利,不說話還能成啞巴了?」
王夫人笑道︰「還不是老太太素日寵的。」
賈母摟著黛玉,十分慈祥地問她的病情。黛玉伏在她的懷里,扭著脖子,眯細了眼楮,偷瞧著王夫人,笑著對賈母說道︰「前幾天,她們說我就像死了,我自己覺得只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
賈母摟著她的手緊了緊,說道︰「好孩子,你這病好的很蹊蹺,你都夢見了什麼?」
黛玉略微想了想,笑道︰「也沒有夢到什麼?只是在夢里看見爹娘過的很好,好像爹爹做了很大的官,有很多人伺候著,很威風。我說很想爹娘,想回到爹娘身邊。爹娘不答應,硬要我回來。娘還囑咐我不要惹老太太生氣,不要向老太太提起錢的事情,說老太太和太太幫著保管的林家七十多萬兩銀子,倘若賈府暫且挪用掉了,料想我出門時,老太太和舅母也不會虧待我的。爹爹告訴我,說林家在京城撒花胡同有所叫玉園的房子,那是留給我的嫁妝,族里和官府也都是備了案的。說我要是不想在賈府住,就回玉園住,誰要是敢欺負我,爹爹就叫他下十八層地獄,永遠不得超生。」
賈母听得毛骨悚然,冷汗浸濕了襯衣。她牙齒上下打架,卻滿臉堆笑,抱著黛玉道︰「我的心肝寶貝,你娘真是我的好女兒。夢里事大多是平日所想,當不得真。」
王夫人和鳳姐陷入了沉思。林家那七十多萬兩銀子,賈府只有四個人知道,這四人就賈璉鳳姐賈母與王夫人,連賈政賈赦都不知道,這林丫頭如何得知?若是林海死前對她所言,這是不可能的。當時賈璉一直在場,對這丫頭一直是很留心的,她並沒機會听到這事。若說林海留了書信給她,這更不可能。她自幼在府里長大,她帶來的東西,都是經過了很多次仔細檢查。這丫頭說的夢,還能是真的?或許是真的,要不然,哪有死了兩天又活了的。王夫人覺得身後冷氣逼人,又驚又怕。她明知身後站著寶釵,就是不敢回頭看,她仿佛覺得賈敏那雙眼楮就在身後銳利地瞧著自己。她強作鎮靜,勉強開口道︰「老太太,你身子才好些,大姑娘的病也才好,媳婦想請你回去,讓大姑娘也歇息歇息。」
賈母听的心驚肉跳,巴不得趕緊離開瀟湘館。听了王夫人話,笑道︰「好,我們走吧,再不走,林丫頭就煩了。你們听著,我只有林丫頭這麼一個外孫女兒,你們哪個要是對她不好,我認得你,我的拐棍可不認得你。」鳳姐笑道︰「瞧老祖宗說的,我們疼林妹妹還來不及呢,誰舍得惹林妹妹生氣?哪個敢對林妹妹不好,不要老祖宗吩咐,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一行人各想各的心思,大家都沉默寡言,路上不像來時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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