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女巫 001. 締約

作者 ︰ 紫簫泠君

秋風正蕭蕭地舞著,樹木亦瑟瑟地吟唱,潑墨般的夜空中掛著一輪銀盤,灑下淡淡的光輝,大地也染上了銀灰色,顯得孤寂而幽靜……

叢林深處見一古堡,它高高聳立,獨立于外。這里沒有微風,沒有月光,也沒有生物,除了無際的黑暗,此處觸不到人間希望。那看不見的結界隔絕了所有。

古堡之頂盤著咒環,秘銀包裹,泛著謐幽,似乎帶著某種神奇而強大的力量,讓人一見就不自禁地心生恐懼。黯淡的瑩光從地底泛出,整個古堡被映襯出奇特的美。

突然一只碧綠瞳色的黑貓噌地竄入了古堡結界,那速度之快,就仿佛從生到死只一瞬間般,在人還未意識到什麼時,就听見淒厲一聲,鬼影飄飄,再想看清,一切又歸于平靜,除了地上零星的黑貓血,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座古老城堡,不容錯認,是亡靈的天下,生者的地獄。

……,……

對稱的純銀燭台,光潔的黑石地面,懸浮的魔法晶石,花崗岩的餐桌,高高的豎琴,古堡內大廳給人的感覺倒與外面不同,簡單莊重卻舒服,除了正中的黑色死神雕像,絕難讓人看出這個城堡主人真實的信仰。

再看那位死亡之神,他黑發垂肩,手握墨塵鐮刀,黑曜石般的眼里似有暗光射出,淡淡得,不犀利,可卻能掃見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費雯,可以開始了!」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沒有聲調高低的起伏,仿佛是僵硬了一般,不帶溫度,讓人發寒。

「偉大的死亡之神呀,我名——費雯.潔雅岑,在此竭誠獻上我的一切的忠心,請接受您誠摯的信徒!由無盡深淵,誕生出最強大的力量,連成神輝之契約,我願為您貢獻終身!」

神像之下單膝跪倒的女孩,她聲音清冷,現在睫毛顫動,眼緩緩睜開,冰綠色的瞳孔里射出厲光,滿室鬼火噌地燃起,骷髏之花妖冶盛開!

女孩的身側遠遠地站著一名男子,和一名少年。皆是穿著一樣的灰色法師袍,男子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終于,小費雯和死亡之神伊瑞克的神輝契約要接近完成了,只要再撐過最後一關就好了。

所謂神輝契約,就是魔法師與自己信仰的主神之間簽訂的,可以借用主神神輝施展強大魔法的契約,締結了一個神輝契約後,就不可以再和其他主神簽訂,這是唯一性的。

只是費雯的神輝契約很奇怪,很奇怪……,她的面上居然沒有%#¥……#¥……&¥%……

男子露出興味的笑容,那名少年則抿唇緊緊盯著女孩。

滅魂法杖橫在身前,魔晶戒指慢慢發出幽光,女孩的粉唇再次啟動,「萬能的死亡之神,奉您之命,以您之能,請允許我,建築異界通路,打開冥世之眸。」

「啪!」一次擊打,滅魂法杖與黑石地面踫撞,女孩慢慢起身,抬頭看向面前的骷髏花,「魔靈召喚!」

黑霧在女孩的裙下漫出,魔靈是與死神締結契約中最華麗的篇章,是死神的恩賜,更是死神的考驗。

只有自身魔力可以成功召喚出魔靈後,才算得到了死神伊瑞克的首肯。

看今日費雯的模樣,不僅是成功了,更應該用完美來形容。那黑霧愈來愈濃,慢慢地升騰,整個廳堂寂靜而又壓抑著興奮。

「啪!」再一次擊打,「顯形!」

黑霧中的魔靈听話地,慢慢顯出了她的元神。

亡靈巫師們都知道,締結神輝契約時,由于巫師自身的悟性,魔力及精神力的不同,能召喚出的魔靈也不同,巫師愈強大,魔靈的屬性愈高。

「哦,天哪!」那名少年發出驚呼,「老師,小丫頭很厲害,這個是……人形!」

魔靈,乃是天生帶著魔力與攻擊力的魔族亡者,並非人類亡靈,是死神特許人類在與他締結契約時,才可以召喚的。低等的魔靈有普通魔尸,他們青面獠牙;中等的則有魔獸亡魂,不過高端魔獸可遇不可求;人形的魔靈則屬于高等,在締結神輝契約時就能被召喚,乃是聞所未聞。

「蘭帕托,你的小師妹會是最奇幻的亡靈女巫師!」那陰測測的聲音終于帶了感情和溫度,「如果我沒有看錯,那個魔靈不是普通的人形魔靈,而是傳說中的女妖——羅塔。」

羅塔在死靈之界是職位的代名詞,是由死神之使徒直接領導的中級女妖,她們結起陣法,唱起歌聲,可以讓生者迷失,流盡生命。她們只能存在于魔界,不可見到日光,不可踏足人間。

「奉吾主死亡之神名義,現世中的主人,是您召喚了我!」羅塔也終于發出了聲音,她不愧是以歌聲見長的女妖,音色極為魅惑好听。

「人世中現身,化作我的僕人,我名費雯.潔雅岑,賜予你入世之魂力。」面對著那個羅塔女妖,費雯亦笑了,她居然召喚出了中級智慧亡靈,不錯,她很滿意。一般的亡靈巫師只能召喚游蕩的低級魔靈,智慧系的魔族根本想都不要想,而自己這次召喚出的居然還是可以用人語的魔靈,那簡直就是奇跡。

這一切讓人雀躍,也憂心。因為巫師必要先降服召喚出的魔靈,這是慣例。

「恭喜吾主,死亡之神伊瑞克已接納了吾主的忠心!您卑微的奴僕——瑞秋在此亦獻上自己的禮物。」這個叫瑞秋的羅塔女妖一面說,雙手一面結起奇怪印法,一道光束直奔費雯。

這是挑戰,也是臣服。這場戰斗是獻給死神的榮耀。

亡靈巫師要想簽訂神輝契約,就一定會有反噬,現在這種痛苦已經在費雯的體內出現。

本來,冥界的力量,亡魂的領域,就不是生者該染指的,既然想要借用,那麼必要付出代價,這很公平。對抗住自己召喚的魔靈,是亡靈巫師的必經之路。但費雯明白,今日她與死亡之神的締約是徹底完成了,不管她和羅塔的戰斗結果是什麼,她都已經是一個合格的亡靈女巫師了,不過,她只想做一名活著的亡靈女巫師。

蘭帕托和他的老師在一旁看著,他們不方便出手,這是法師的尊嚴。

他們只希望費雯能夠撐過去,不要受傷太重,在他們的心里,早就認定了,費雯一定不是羅塔的對手,她畢竟才只是個九歲的女孩兒。而羅塔在被召喚到人界後,力量也有所削弱,費雯應該不至于死亡。

亡靈巫師的命運就是如此,在締約時就要戰斗,沒有人可以幫你,任何結果,都是你的命數,大部分人不敢選擇這樣的職業,因為這太過可怕。

可是想要強大的亡靈巫師們,還是願意與死神締結契約,畢竟死于契約之戰的亡靈巫師,與費雯一締約就能召喚出中級智慧女妖一樣,是從未有過的。

「骨矛!」默念咒語後,一個初級攻擊術出現了,晃動滅魂法杖,費雯冷靜地跳出瑞秋的攻擊圈。

她的舉動讓瑞秋一愣,這是什麼亡靈巫師?

一般的法師們體力都是非常差的,面對攻擊,他們的選擇一般都是魔力盾牌,她甚至都準備好了下一個盾牌寂滅法術了,沒想到這個小小的人類女孩,居然身手如此敏捷,她不得已只好放棄先前準備的法術,急急改變咒語,展開「死亡之盾」。

等的就是你的這招,費雯知道對付沒有實體的魂者,武力沒有什麼用,可卻是極好的輔助。滅魂法杖再次揮動,她也準備好了下一個咒語,「幻海圍繞!」

用亡靈巫術對付魔靈,效果是事倍功半,費雯擅長的魔法很多,幻海是心靈魔法,屬于輔助系,費雯可以說極為擅長,亡靈巫術里的無力化詛咒,也是屬于這個範疇。

沉浸在幻象中的魔靈,的確被纏繞了,相較于沒有定力的人類,魔族更容易被**,他們有著太多的。只是這個被困的是強大的羅塔,她本身就是一個善于迷惑人心的女妖,幻海只纏住了她的意識幾秒鐘而已。

可九歲的費雯並非弱者,這個時間已經夠她準備下一個攻擊了,「亡者的力量,靈魂的意志,在黑色大地上徘徊,在血色天空中游蕩,在此听我號令,化為我的利矛,回歸冥神腳下。骸骨之箭!」

由滅魂法杖發動的這個中級6段攻擊術,威力實在夠可怕。這個小姑娘才剛剛締結了神輝契約而已,居然就可以如此熟練地借用死神魔力了,她真是天才。

九道灰黑色光箭射向羅塔瑞秋,這是魔法之箭,魂者亦是會受到傷害,已經來不及念動咒語,結成高級盾牌了,瑞秋只有慌張地展開一個初級防御術,再往後躲閃。

「絕對禁錮!」噗地一口鮮血吐出,契約反噬力加上強催魔力和精神力讓小小年紀的費雯有些吃不消了,看著其中一只光箭釘上了羅塔,她晃動法杖,以自己的魂力壓制,結束了戰斗。

「哈哈,好,好,不愧是我迪爾斯的徒弟。小費雯,你已經撐過了神輝契約,正式成為了死神伊瑞克的僕人,現在下去休息!」

說話的人,就是被稱作大陸上的噩夢——灰色亡靈巫師——葛沛啼.迪爾斯,也就是費雯和蘭帕托的老師。

「好的,老師!」蒼白的女孩綻開了一抹笑容,她拭了拭唇邊的鮮血,妖冶而神秘。

「小費雯,那這個羅塔怎麼辦,你不能禁錮了又不管,我們也動不了你的契約魔靈!」蘭帕托笑著看看自己的小師妹,她似乎要倒下了。

「蘭帕托,這個不急,讓費雯先去休息。」迪爾斯並不滿意于這個狂放的大徒弟,他皺了皺眉。

「是的,老師,我只是和小費雯開個玩笑。好了,小妹,來,哥哥抱你回去!」

「親愛的蘭帕托,那麻煩你了。」費雯本來可以用瞬間轉移,可是她的魔力消耗地很厲害,既然這個師兄那麼熱心,她何必推月兌。

……………………………………………………

「西梅爾,你說怎麼會那麼奇怪,我為什麼那麼奇怪?」著一身銀色絲綢睡衣的費雯在床上趴著,她已經喝了恢復藥劑,但看上去依然有些疲憊,這次的受傷挺重,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

她現在撐著下巴在閱讀著什麼,淺紫色紗幔籠罩的大床十分柔軟,她整個人都看上去很寫意,銀紫色的發襯著那張如洋女圭女圭般的小臉,顯得十分夢幻,冰綠的瞳孔現在沒了戰斗時的犀利,她只是個可愛的精致女孩。

這個地方就是小費雯的「閨房」,沒有死神徽章,沒有骷髏擺設,一切都是那麼舒服,大床在中間,旁邊有著魔石鏡子,還有扎著蕾絲邊的寫字台,壁爐被加持了魔法,一直保持著合適的溫度。

除了費雯,你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其他聲音,那是因為,我們都是……外行。

現在小小的費雯正和她的朋友在進行「精神」交流。

「費雯,你說的是,在締約時,你的額上沒有出現神祗刻印,對嗎?」

「是的,為什麼,而且老師居然也沒說什麼?我很奇怪!」

「這個我也無法回答你,你的情況,我不曾遇過,但你就是個謎語,正如你冰綠色的眼眸,費雯,這是父帝的恩賜!」

「呵呵,西梅爾爺爺,您被稱為最博學的人,居然連您都不知道,那我……更好奇了!」好奇,我就會去尋找答案。

只是,這雙眼眸真的是父帝的恩賜嗎?那為何我的父母要拋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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