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跪在地上,又急又哭。幾天了,嬿芸就這樣昏昏沉沉,醒過來,又昏過去,終不見起色。
李嗣源守著她,幾天沒有合眼了,太醫說,受了驚嚇又染了風寒,也估量不準何時能好起來,但至少也要一月。
……
「讓我來!」李嗣源接過墨墨手中的藥碗,扶起嬿芸的身體,讓她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倚靠在自己懷里,才喂了幾口,嬿芸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襟。
「放了我們吧!好嗎?」她的眼楮張得很大,卻沒有看他,只是空洞地向著前方。他只有苦笑,放了她?他能做主嗎?她是朱全忠最寵愛的華妃的唯一所出,是兩國息戰的籌碼。
「我做不到,你別怪我。」
「……,那我怪誰?」
怪誰?要怪就怪命吧,怪命運安排她做了朱全忠的女兒。
「讓我進去!……」
「對不起,茗良娣,三皇子有令,沒有他的通傳,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吾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口諭而來!你一個奴才竟敢阻攔,該當何罪?!」
門外喧囂。
他不過是幾日未回,她竟帶著皇後的口諭來興師問罪!?
叩頭聲。
「茗良娣,別為難卑職,只要沒有皇子殿下的通傳,今個兒就是皇後娘娘親自來了,卑職也不敢讓您進去……」她以為他們是誰?他們是羽林衛,是軍人,在他們眼里,軍令如山,這就是羽林衛精銳之所在。
何況,李嗣源是不一樣的。
他和李存孝都是養子,卻都沒有像其他皇子一樣,遠駐封地,而是一直留在宮中參政,又手握重兵。這權力,遠遠大于作為一個皇子的權。
……
「殿下,您看,要不要讓茗良娣進來?」康毅有些小心翼翼。
李嗣源嘆了口氣︰「讓她回去罷!」
「就讓茗良娣進來吧!」誰都沒有想到嬿芸開了口。
朱邪茗風風火火進了殿,一眼就看到了抱著嬿芸的李嗣源,憔悴了好多,下頜滿是胡茬,眸里無盡的血絲密布。看到他這個樣子,朱邪茗態度卻緩和了好多。
「參見皇子殿下!」她的聲音嬌軟清甜,果真是那天宴上坐在李嗣源身側的女子,原來,她還不是皇子妃,只是個封號比其他妾室要高的良娣。
「你不該來這里……」
「我只是想來看看嬿……安陽公主。」朱邪茗就著床沿坐下,握起嬿芸的手。
「別踫她!!」出乎意料,李嗣源竟對她吼。她嫁給李嗣源這兩年間,都不曾見過他這樣,她慌忙縮回手。
「我是說,她傷寒未愈,不能再著涼了。」李嗣源改口,極力緩和語氣。「我送你回去。」
……
璟瑄殿。
「嗣源,你喜歡她。」她沒有再喚他殿下。
「別胡思亂想!你難道要跟個孩子計較?」
呵,那就更不容忽視了,年紀還這麼小,就如此有手段,她不該提防嗎?她一來,就把那個溫潤如玉的李嗣源變了去。
……
兩月後,嬿芸身體大好。入了秋,天氣很晴朗。
她就在琉璃殿不遠的一方空地上踢著毽子。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