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黛之紅樓情劫 005 觀龍舟黛洛初相會

作者 ︰ 晟世錦蓮

花朝節過,倏忽端午,姑蘇城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賽龍舟大會。

「娘親,我也想去看賽龍舟!」小黛玉如今雖然身子依舊怯弱,但是氣色好多了,時常的也到花園里玩耍,加上氣溫日升,天氣晴好,越發的活潑好動了。這日听到丫鬟們興奮地談論城外的賽龍舟大會,便撲到賈敏懷里使勁兒的蹭著,軟軟糯糯的聲音听在她耳中,心里說不出的甜。

可是現在的賈敏身子更是弱了,產後風邪侵體是很難根治的,現在她的骨節處時常痛的很,而且月事不調,貧血暈眩,諸般癥狀加在一起,她已經是足不出戶了。心里也想陪著黛玉去看那賽龍舟大會,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海這幾日一直忙于家下的生意,還有驚雲堡的事情,根本不在家,也是沒法陪她。

「玉兒,娘親不能陪你去,這樣好啦,就讓柳管家陪著好了!」賈敏愛憐的撫弄著她的秀發,眼神里滿滿都是寵愛。

「嗯,娘親真好!」小黛玉在她頰上輕輕一吻,笑呵呵的跑去找柳不凡了。

柳不凡親自駕著一輛青綢翠蓋四寶香車,車里坐著黛玉和丫鬟雪雁、梨香,兩匹玄色健馬拉著,輕快地駛在官道上,奔城外的蘇河而去。

五月五日天晴明,楊花繞江啼曉鶯。使君未出群齋外,江上早聞齊和聲。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棹影千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鼓聲漸急標將近,兩龍望相目如瞬。

這首前人所寫七律描繪的就是江南地方賽龍舟的盛況。姑蘇城是那紅塵中一二等的繁華熱鬧之所,各色士商工農匯聚之地,每年到了端午這一日,賽龍舟大會就成了最激動人心的事情。往往引得遙遠的都中那些王孫公子也慕名而來。

姑蘇城外,蘇河岸邊,那些商家覷得商機,早早就搭建了各式看棚,專為那些富貴人家歇腳喝茶看龍舟服務。府台大人有心,居然搭建了一座二層的小木樓,更顯得鶴立雞群,專門用來招待身份特別的貴賓。

一位藍衫小公子,看上去約莫七八歲的光景,站在這座小樓的欄桿處憑欄遠眺,身邊正是姑蘇城的府台江大人陪著,一把折扇指著寬闊的河面不停的說著什麼,那里龍舟約有上百艘,船首雕刻若龍頭,船身彩繪似龍身,健壯的弄潮兒著肌肉發達的上身,手握船槳,蓄勢待發。只等時辰一到,那百舸爭流,千槳齊劃的場面定是激動人心,氣勢非凡。

小公子容長臉面兒,身量甚高,雖然年幼,倒是隱隱透著一股子大家風範,舉手投足之間,揮灑倜儻,正是忠順王的嫡親愛孫,當今太後的親佷兒洛青嵐。

這江府台本是忠順王洛嘉的門生,自然絲毫也不敢怠慢這位公子,引了洛青嵐來觀看龍舟大會,處處小心,步步設防,唯恐有人暗害了他去。

且說黛玉的馬車抵達蘇河岸邊,雪雁和梨香便攙扶著她下得車來,走入林家早已定好的一座看棚。

洛青嵐站在高高的小樓之上,目光在人頭攢動的畫面中忽然捕捉到一抹縴細的紅色影子。仔細看時,竟然是一位約莫三四歲的小小女童,在兩個丫鬟的簇擁下走進樓旁的一座看棚,後面一位管家模樣的精壯中年人緊緊跟隨。甫一見到那小小女童的身影,洛青嵐頓覺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騰騰升起,想要見她的念頭仿佛奔騰而至的潮水,怎麼也按捺不住。

「那是誰家的看棚?」洛青嵐指著林家的看棚,也不看江府台,淡淡問道。

江府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笑道︰「公子爺,正是現任蘭台寺大夫林海家的看棚。」

「林海?就是當今的帝師麼?」洛青嵐臉色一下子柔和下來,語氣里也多了幾絲敬意。

「正是,不過這林大人和老王爺在朝堂之上一直政見不合,公子倒是不必拜見。」江府台心中念頭微轉,試探著提醒。別看這位公子年幼,心思細膩,計謀也多,自己萬萬不可大意失言,否則失了老王爺的恩寵,可就大大的不劃算。

洛青嵐並不理會他心里的這些小九九,溫言道,「既然是帝師,亦是一品大員,青嵐既然來到姑蘇,怎麼可以過而不入,前去拜見呢?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去拜見!」

一撩衣袍,洛青嵐便匆匆向樓下奔去,幾名長隨侍衛慌忙緊緊跟上。江府台反應過來,心里大呼糟糕,可是也只得亦步亦趨跟上。

柳不凡站在看棚的欄桿口,正在瞭望河面,卻見烏壓壓來了一大陣人,不禁愣住。

為首一位年輕的藍衫小公子向他問道︰「敢問這可是林大人家的看棚?」

柳不凡應道︰「正是,只不知道公子有何貴干?」

「哦,我是洛青嵐,這次來看賽龍舟,順道前來拜會林大人,還煩請管家通稟!」洛青嵐言語利落,形容舉止富貴灑月兌,柳不凡倒是一怔︰洛青嵐?姓洛?連忙回過神來,恭敬地問道︰「敢問公子可是都中忠順王府之人?」

「嗯,忠順王正是家祖!」洛青嵐知道人家一定會盤問的,反正也是瞞不住,就大大方方說了且看這林府管家態度如何。

果然柳不凡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恭敬,沖著洛青嵐深施一禮︰「原來是洛公子,奴才見過公子。不過您來得不巧,我家老爺並不在此,今日只是我家小姐前來看龍舟,游玩的,回去後我一定稟明老爺,轉達公子的盛意!」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婉轉的將洛青嵐攔在看棚外。這時候江府台趕到,他因為體態臃腫,有些氣喘,擠到前面沖柳不凡嚷道,「柳不凡,你不過是個奴才,怎麼硬要將洛公子擋在外面?」

柳不凡一見江府台,就打心眼兒里厭煩,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家伙,老爺從來懶怠理他的,現在有洛家撐腰,倒是氣焰囂張啊!只好施禮道︰「林府管家柳不凡見過府台大人!」

正思忖怎麼應付,一個甜美嬌女敕的聲音自簾布後傳來,「來者是客,柳伯,請洛公子和府台大人進來吧!」

洛青嵐听了這聲音,只覺得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暢快,頭腦子一陣發暈,舉步向看棚內邁去。

那深垂的簾幕被拉開,一位身著大紅繡百蝶雲錦緞裙的小小女孩子在兩個丫鬟的跟隨下出現在洛青嵐眼前。

恍如颶風刮過心底,洛青嵐盯著這小小女娃一時說不出話來。

黛玉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位洛公子,奇異的感覺亦是滿溢心間。

洛青嵐只是愣怔了片刻,旋即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林家妹妹了?我叫洛青嵐,你只叫我嵐哥哥就好!」

「我叫林黛玉,嵐哥哥,請坐!」黛玉對于洛青嵐大有好感,一聲嵐哥哥叫得很是順口,「江伯伯請坐!」

柳不凡見自家小姐禮數很是到位,心下微微得意,故意出言相詢道︰「不知道洛公子和府台大人在何處觀看龍舟大會啊?」

洛青嵐微微一笑,「就在旁邊的小樓上,那里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個蘇河河面,林家妹妹可願隨我到那樓上一觀?」

黛玉畢竟才三歲,一听可以看得遠,正中下懷,一激動也就忘了什麼規矩禮數,走近洛青嵐拉住他的衣袖軟軟糯糯的笑道,「嵐哥哥,玉兒願意去,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洛青嵐心底一甜,握住黛玉的小手,滿面春風的應著,「好的很啊!」于是倆人手拉手笑嘻嘻的走出林家看棚,奔小樓而去。身後眾人一時驚愣在當地,見二人已經走到樓上方才醒悟過來,急急上去侍候。

二人站在高高的樓上憑欄遠眺,賽龍舟大會已經開始,那熱烈的場面真的令人目不暇接,二人很快就沉浸其中,興奮地拍掌歡叫,時而又四目相對而笑,不知不覺親近了好多。

黛玉究竟幼小,看了一會兒就有些乏了,柳不凡見她開始打呵欠,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不再像方才那樣跳著腳兒歡笑,便陪笑問道︰「小姐可是覺得累了?不如我們家去歇歇,出來了大半天,夫人必又要念叨了。」

想起娘親,黛玉馬上爽快地應道,「是啊,那就回吧!」又有些不舍的牽著洛青嵐的衣袖,「嵐哥哥,你可要到玉兒家里來玩哦!我在家里等著你!」

洛青嵐輕笑︰「玉兒妹妹放心,嵐哥哥一定會去拜訪的!」

黛玉這才在雪雁和梨香的服侍下隨著柳不凡回林府。

第二日一大早,洛青嵐果然來到林府,還恭恭敬敬淡淡遞上了名帖。林海不在家,賈敏少不得親自出來陪著。

原來昨日黛玉一回府,柳不凡就和她說了這件事情。初時賈敏也很是意外,但是人家有意結交,倒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何況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洛青嵐端坐在林家客廳里,賈敏也只是陪著他閑扯都中的一些奇聞異事,等了一會兒不見黛玉,他終究按捺不住,只得問道,「伯母,何以不見林妹妹?昨兒我和她說好了,今兒一定會來看她呢!她還和我說想學琴,我特特準備了一架小琴,妹妹用著是再合適不過了!墨香,取琴!」

門外侍候的一個長隨捧著一具琴囊恭恭敬敬的放在他面前的楠木小幾上,然後默不作聲的退到他身後,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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