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片栗子林!」黛玉激動地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油然而生一股再世為人之感,雖然僅僅在山谷呆了不到一整天的光景。
「姑娘,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趁著天還沒有黑透,走出這片林子就好辦了!」棋六知道大家伙兒還沒有月兌出險境,早一點兒離開這里就多一份安全。
黛玉點點頭,此時她全副心神都依賴著棋六,畢竟是一個閨閣千金,這些平日里只有在戲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如今活生生的上演,饒是她見過大陣仗的人也會有些害怕的。
三人默不作聲的穿行在栗子林里,轉來轉去硬是走不出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幸虧天上掛著一鉤新月,亦有幾點星光,從濃密的枝葉間灑下來,倒是可以勉強看到面前幾步路。
「我們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那人很快就會來了!」林海皺眉看著夜幕籠罩下得黑魆魆的樹林,憂心忡忡。
黛玉緊緊拽著棋六的衣衫,只覺得心跳的厲害,偶爾幾聲野鳥的啼鳴,也令她驚嚇不已。
棋六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背著林海往一處灌木稠密的地方躲去,低聲對黛玉說道︰「姑娘,我們暫且躲在此處,等待天亮再走吧!」黛玉點頭答應。
三人剛剛在樹叢里藏好,就瞥見一道白影從樹頂掠過。黛玉驚得立即捂住了嘴唇,屏住呼吸。
棋六亦見到那道白影,知道必是那白衣人無疑,心下焦急。他回到山谷若是找不到林大人和姑娘,肯定會搜到這里來的,恐怕大家就無法月兌身了。可是這樹林子總也走不出去,十有**也被布置了陣法,黑夜之中自己又看不出門道,這可怎生是好?
正在煩惱時,林海開口了︰「棋六,為今之計,今夜我們勢必走不出這片樹林了!那人馬上就會尋來,你若是被他發現,免不了交手,依我之計你不若離開我們,等到他尋來我們父女就和他走,你跟在後面亦可出了林子,然後再找人手接應我們就好。」
棋六猶疑︰「這樣大人和姑娘起步又會落入他手中?太危險了!」
黛玉低聲道︰「我總感覺他不像壞人,何況救了我們父女,並沒有對我們怎樣,最壞的的可能就是想以救命之恩挾持我們為他做件事情,從他的話里可以忖度出來。棋六哥哥,你趕緊躲到別處去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倆打起來。」
「我棋六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棋六雙拳緊握,眼里迸出堅定地光芒,偶爾一抹柔情在黛玉面上掠過又急急挪開,「大人和姑娘為我好,但是身為護衛,保護二位是我分內之事,便是死了我也甘心。」
「棋六哥哥……」黛玉聞言不禁紅了眼,只是夜幕深濃,他並未看見。
「林大人,我們趕緊走吧!」棋六背起林海,執意要趁著白衣人尚未找來之際走出樹林。黛玉只得依他。借著稀疏的星月之光,三人匆匆行走在黑暗的栗子林里,左彎右繞,倏忽面前出現一道山坡。
黛玉驚喜的奔向山坡,悄聲低呼︰「爹爹,這就是白日里我們祭奠柳伯走過的地方!」
「我們走出來了!」棋六大喜,背著林海沿著山坡繞過去,果然見一大片竹林,黑魆魆的,又聞松濤陣陣,正是白天經過之處。
「那里有一輛馬車!」黛玉忽然看見前方一棵大樹下模模糊糊有一點兒燈光,一輛馬車停在那兒,兩匹馬正低頭吃草,並不見有一個人影。
「千萬要避開!」林海壓低聲音吩咐。棋六一把攜住黛玉的手,借著竹林的掩護,從另一方悄悄繞走。
「棋六哥哥,你要不要歇一歇?」黛玉畢竟是年輕的姑娘家,走了這半天,早就腳疼得要命,那腿也如同灌了鉛般邁不動。
棋六亦是心疼,但是此時若是多耽擱一會兒都有可能被白衣人找到,只得硬起心腸勸道︰「姑娘且忍忍吧,再堅持一會兒就到安全地帶了!」
原來在揚州城郊就有一個驚雲堡的秘密據點,離此不遠,棋六想著城門已關,回林府是不可能了,那個秘密據點住著一位高手,可保大家無恙。
黛玉一听果然鼓足了勇氣,跌跌撞撞的跟在棋六後面,雖然繡花鞋已經磨破了邊,腳掌心也火燒火燎的,終究是咬著牙堅持下來。
林海始終沒有開口,實在是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都是自己累贅,否則棋六若是單救玉兒一人那是綽綽有余。
三人精疲力竭的趕到一所竹籬環繞的農家小院時,一鉤新月早就爬到中天,灑下清輝亦較先時明亮許多。
「江湖風雨多,明月何皎皎!」棋六站在竹門前,運用內力輕輕說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緇衣短褲莊稼人打扮的中年漢子站在門里打量了他們一下,回道︰「風雲無定時,刀劍已歸鞘!原來是六師弟,各位請進來吧!」
黛玉只覺得陌生而新鮮,疲勞感也忘了,隨著棋六走進籬落小院。
……
白衣人進入山谷後便直奔石屋而去,但是一進門便覺出異常,原本開著的地窖入口竟然啟動機關關得死死的,心中一沉,無邊無際的恐懼驀然涌上心頭。
「林大人!黛玉妹妹!」他忍不住大呼出聲,重新啟動機關打開入口,一個縱身躍下地窖。
地窖里安靜的出奇,他一揚手,點燃了火折子,立即一怔︰一個人影都沒有!林海和黛玉都不見了!
這里肯定來人了,但是不知道是來救他們的還是抓他們的?這樣想著,他飛快的躍上去,一個縱身來開了石屋,在山谷里尋找起來。
什麼也沒有找到,難道他們出去了?那出口何其隱秘,進來之人也能夠找到?雖然滿心疑惑和不信,但是找不到他們卻是鐵的事實,那人只好出谷尋找。可是直到東方魚白,亦未找到任何蹤跡。
黛玉妹妹!白衣人落寞的站在馬車前,大大的丹鳳眼內盈滿淚水。
縱使相逢卻不識,一腔柔情化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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