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送我回家?」傾櫻眼底是溢滿的驚喜︰「你不回神界,那你也和我一起走?」
嵐琤的眸色不著痕跡的黯淡,又轉而俯身笑道︰「傾櫻,你想我和你一起?」
梅白俗九四梅九。傾櫻轟的一下臉又紅了。
「……」
「……」好吧,剛剛來臨的感動就這麼被毀了。
「……」好吧,好不容易壯足底氣說出的話就這麼被歪曲了。
「……恩?」她想將聲音盡量裝的慵懶一些,仿佛真的睡著了。
「你不是讓我留下?」黑暗中,他仿佛在輕笑。
「你做什麼又突然一副要哭的模樣。」嵐琤皺了眉,「女人心,海底針,皇姐說的一點也沒有錯,說翻臉就翻臉,沒趣。喂,你眼楮別擠,越擠越丑,還有你的嘴,再垮簡直就老八百歲。」
「你干嘛說的這麼咬牙切齒,我又沒有強迫你。」
「你真沒事?」一個聲音突然闖了進來。
「傾櫻。」他悄聲喚她。
「年輕人,如果舍不得,就別這麼強迫自己。」沐曦幽幽轉身,將安靜留給他,然後道︰「若是好了,就到山頭找我。」
「恩,留下。」她被粉色包圍的臉頰比天邊的彩霞還要美,她終于誠實的紅唇比綻放的薔薇還要紅潤。可她又緊張的像只受驚的小鹿,一面又慌忙的解釋︰「只是留下,不、不是做什麼其他的事……你、你現在身子不適合做那什麼……不是不是,我是說,你今天睡這里,外面的氣候太寒太陰,這里我已經鋪了火絨草,也設了結界……」
「欸什麼欸,幾日不見,你真是越變越傻了。」
「欸?」
「睡、睡睡睡睡覺?」傾櫻全身緊繃,嵐琤大手一揮,在角落燃燒著的火焰悄然熄滅,山洞里變成一片漆黑。
「睡不著?那我會讓你干些別的事。」他環抱著她,枕在她的耳邊,所有氣息都一滴不漏的纏繞在她的皮膚上。
「睡覺。」而後,他也躺在了旁邊,側過身子,攬過了她的腰。
「等等,你的傷還沒有好……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再一起去尋,好不好?」在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這些話竟已經從她不善言談的嘴里月兌口而出,而她的手,竟已拉著他的衣角。
…………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手指從她的黑發間月兌離,卻仿佛帶走了所有的溫暖。他轉過身便朝著洞口走去,走的飛快,仿佛這里有著著洪水猛獸,他無法抵御。
他垂下的眼簾靜靜的,可掩蓋的眸色卻已經波濤洶涌。
他抬起頭,在她的紅唇上落下綿長的一吻︰「晚安。」
他的囈語讓她無法再忽視,他的動作讓她沒法再討厭。
他突然抱起她,走到了床邊,將她放了上去。
傾櫻慌忙的閉上了眼楮,裝作已經睡下。
傾櫻抬起頭,正好看見了他金發之間,依舊蒼白的臉。
傾櫻看不清他的臉,卻也暗自慶幸,他看不到自己那已經紅透了的面頰。
傾櫻瞪著他,僵硬著聲線,一字一頓道︰「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傾櫻紅著臉,道︰「……晚安。」
傾櫻面部表情有些抽搐,正想豁出去的告訴他,她那日的答案,其實是……
可這個男人卻還是來了,居然親自涉險的來了。他一雙赤目,如火紅燃燒的血液,在萬籟俱靜的雪地里,翻滾,奔騰!
听到耳邊響動,嵐琤驟然抬起頭來,原本清亮的眸色卻不斷在血色與金色之間來來回回變換。
夜色無盡,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傾櫻被一股難得的溫暖包圍,大著膽子朝著嵐琤懷里鑽了鑽,尋了個最舒服的方式,睡意漸漸攏上,竟真的睡著了。
她被關在深淵地底,用最壓抑的希望來維持那脆弱的寧靜,她以為自己已經被遺忘,被放棄,在神界過于微小的存在讓她徹底沒有安全感。
嵐琤一怔,側過臉,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睨著她︰「傾櫻,你這是在讓我留下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
嵐琤卻已經站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天色不早了,你趕快休息。」
嵐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咳嗽又如潮水般涌來,蒼白的面頰浮起一種病態的紅色,睫毛輕顫,將痛苦都掩蓋在了最底層。
嵐琤緩緩的坐起。
嵐琤長久的盯著她,神族的眼楮能看到黑暗里任何的東西,她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讓他不禁莞爾。
暗影疏斜。
沐曦停頓住了腳步,這種時候,表示著他的心智在不斷斗爭之中,這種時候,表示他的情緒不穩定,隨時都可能被其中一份力量吞噬。黑暗和光明,他的身體里充斥了兩個極端,而也因此,更為強大。
看見她熟睡的臉,他壓抑著的咳嗽終于無法忍耐,他悄然起身,走到洞外,手蜷在唇邊,單薄的身軀在風中搖曳,幾乎要將渾身的血液都咳出來。
自從那一日之後,她見著嵐琤都會心跳加速,以前恨死這張天怒人怨的俊臉,恨不得用腳踩兩下,可如今卻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滋味。回想起來,這情竇初開的味道來的並不突然,在雲彩被奪去初吻,在月湖里被佔去便宜,而後住進天樞殿,和他同住一片天地。
黑暗里。
而那個晚上,傾櫻在夢里睡的很沉,可她卻睡的很不安穩,眉頭不時皺起,仿佛夢到了什麼讓人驚懼的噩夢。她的手無意識的在床邊模索著,可卻什麼也沒有。她下意識的將自己蜷了起來,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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