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她居然想起了這麼一句話,曾今千萬次,想要逃離他的身旁,現在,她真的好懷念。
這種霸道,她好像已經習慣了,現在,他卻要放手了。
冉昕童還想說什麼,程奕揚轉身從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文件,上面是滿滿的業務訂單,「昕童,這是我欠你的,是我不應該對冉氏打壓的,這些,我現在全部都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冉昕童顫抖地接過,她想過一萬種方法要從他的身邊奪回來,可是,現在,他卻還給她了。
他還想著要以後怎麼還給她呢,現在東西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上,從今往後,他也不用在為這個煩惱了,現在,他心中的石頭,也終于放下了。
當初,他只不過是想要打壓冉氏企業罷了,卻沒有想到,自己任性的行為,居然會害死她的父親,這些,是他的不對,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現在,他已經把原本屬于她的,都還給她了,既然她要走,這次,就斷得徹底。
他已經,不想再,因為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心了。
「你什麼時候,都可以回來接任總裁的位置。」說著,程奕揚牽扯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冉昕童始終捧著手里的訂單,發愣,她不敢相信,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前一刻,她還想著要怎麼從他的身邊逃走呢,怎麼這一刻,所有的東西,都回到了她的手上,冉氏企業,他還了,自由,他也給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放她走了。
這一刻,冉昕童突然覺得胸好悶,她把訂單緊緊地捧在自己的懷里,眼淚,情不自禁地,從眼眶中,奪涌而出。
喜悅之中,又夾雜著難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她擦掉了眼淚,抬起頭,想要對他說聲謝謝,卻發現,程奕揚早已不在自己的身旁。
終于,冉昕童所有的堅強,如數崩潰,她嚎啕大哭了起來,終于獲得了自由,卻沒有想到,心,竟然是如此的難受。
程奕揚依靠在門邊,屋內月色灑落一地,程奕揚重重地嘆了口氣,額間的發絲,自然地垂落在額頭處,半遮了他深邃而又陰郁的眼,在這黑暗之中,竟顯著一種朦朧之美。
明明隔音設施應該很好才對,但是還是能夠听到冉昕童淅淅瀝瀝地哭聲,手指彎曲,伸向手心,慢慢緊箍成拳,他多想在此刻,把她摟抱在懷里,在她大哭的時候,給她溫暖。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已經選擇了要放開,就不能再猶猶豫豫,輾轉反側。
她的心,從來就不曾在自己的身上過,禁錮在自己的身邊,除了擁有她的軀殼,別的,他什麼也沒有得到,所以,這一次,他尊重她的選擇,願意,手放開。
冉昕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的堤壩,怎麼流,也流不完……
第二天,不算是太好的天氣,在蒙蒙霧氣之中,冉昕童沒有選擇跟程奕揚告別,而是,自己一個人悄悄離開,除了拿著那份記載著所有名單,以及各大公司的聯系方式外,其他的,她什麼也沒有拿走。
兩手空空來,又兩手空空去,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只是,她不知道,雖然她兩手空空來,但是,她還帶走了程奕揚的心,從冉昕童踏出門的那一刻開始,程奕揚的心,也隨著她,飄走了。
其實,門關上的聲音,程奕揚是听到的,只是,他一直處于自我麻痹狀態,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地睡著,卻怎麼,都睡不著。
磨到了將近十點,程奕揚才終于起身,他拉開了窗簾,看著屋外的片片大霧,沒過多少米,便看不太清了,明知道她已經走遠,但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把頭繼續往外伸,希望可以看到她的足跡。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好。
突然,想起了離婚後,他們的第一次重逢,也是在這樣的大霧下,兩人再次踫面,而現在,又在這大霧的時刻,離別。
錯誤的開始,又錯誤的結束,其實,早在他們離婚的時候,他們的緣分,就已經盡了。
「昕童,在沒有我在你的身旁,你一定要活得更加開心,才行。」
想到這里,程奕揚笑了,帶著祝福,開心地笑了。
放手,其實也是一種愛。
冉昕童坐在了一邊的石板凳上,還處于夏季,所以趕不到絲絲的涼意,冉昕童的手里,緊緊捧著文件,卻是,兩眼無神。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走到了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里走出來的,她只知道,自己在走出來的時候,腦海里,一直反復重復著這麼一句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現在,自己徹底自由了,一直向往的自由,終于在經歷這麼多重重考驗的時候,得到了,為了這自由,她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她的父親沒了,她的孩子沒了,她還為此差點喪命。
這樣的自由,換取的代價,真的好沉重。
可是,在終于獲得自由的時候,她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了,突然發現,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她撥打了一個很是熟悉的號碼,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撥打了好長時間,電話,卻一直出于「嘟嘟嘟」的狀態。
不會是,連嚴子寒都不要她了,想起自己在夏威夷對他說的那些刻薄的話,再加上,他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