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就覺得呼吸順暢,我有蒙著頭睡覺的習慣,每次晨起呼吸都不很順暢。而今天不知道是誰幫我拈好的被子。李潭霄已經去上朝了,真不知我睡了有多久。
「陌衣。」我親喚了聲,直起身子,便見著陌衣不慌不忙的走進來。她垂首對我行一禮,然後拿了一件藍色撒花百褶裙為我穿上,又配以寬大深藍色的雲錦大袖衣,拖地水藍色披肩。又換來幾個小宮女,為我挽發,描眉,上妝。
鏡子中面色清淡的自己施了朱粉,不淺不淡的眉也被描的深黑。黑發綰了一個飛仙髻,點綴幾只絹花,又簪一只燒藍蓮花玉簪。耳上掛著蝶形銀耳環。我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一個不穩歪倒一旁,陌衣眼疾手快的扶住我。
「娘娘,您沒事吧?」陌衣關切道。我望著她,微微一笑,搖搖頭。然後強撐著又走一步,卻又是重心不穩,我嘆了口氣,對陌衣說道︰「我頭暈得緊,胸口氣也不順,總想作嘔,怕是水土不服。」
陌衣眉心微低,略帶愁容道︰「今日主子就別去參拜皇後娘娘了吧?」我搖搖頭,說道︰「這怎麼行?無論怎樣禮數不可舍。」陌衣作難的看著我,嘆道︰「娘娘這樣根本去不得,奴婢去向皇上請個旨,明日再去參拜皇後吧?」
我憂愁道;「也只能這樣了。你去吧,你們也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見著陌衣帶著幾個小宮女離開,我坐在床邊深深舒了口氣,實在是不想去參拜什麼皇後,早在楠凰就听說了穆青國皇後恃寵而驕,脾氣古怪,我去見她,只怕定是一場明爭暗斗,搞不好還要討些苦吃,我是沒有自信去對付那些人的。
不一會陌衣就滿面愁人的回來了,她嘆息了聲,躬身道︰「皇上說這不能因一點小病小痛就失了禮數。所以……」
我頷首,心中不免怨念,好歹我也是楠凰的公主,他的妃子,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站起身,陌衣攙扶著我,帶著幾個小宮女一路直往鳳華宮。
皇後就是皇後,宮殿不知比我的落櫻宮氣派多少,只是太過雍容華貴的外表,卻讓人有眩暈感。相較之下我還是喜歡素雅一點宮殿。
小宮女通報了聲後,我和陌衣一同進了鳳華宮,卻沒想到李潭霄也在里面,也是,剛才裝病耽誤了時間,這會兒他也該下朝了。
「沐雪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我垂首,恭敬行禮。皇後立刻媚笑著跑來拉起我,牽著我的手,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道︰「妹妹真是姐姐的福星呢,你看皇上這剛來你也就來了。」我不禁心嘆,這是哪門子的福星,我怕她是在暗怪我擾了她和李潭霄的興致吧,心中不免有些憂慮。
「姐姐說笑了。」我皮笑肉不笑道,然後又道︰「沐雪初來乍到,對于穆青國的禮數還不是怎麼熟悉,希望姐姐以後多加教導才是。這是我給姐姐的見面禮。」我從陌衣手上拿過一個紅奩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純白的玉如意,如意可求,無暇難得。而這玉如意是真的沒有一絲瑕疵,這是朝流景給我的陪嫁品之中最為貴重的一個,拿來巴結這個不好惹的皇後最適合不過。見她眼有驚艷之色,我心中不由暗舒了口氣。
不過我們這麼忘我的交流好像忘記了李潭霄的存在,我抬眼見他正悠閑的品茗,眼楮時不時的飄向這邊。
皇後柳萱靜拿過那紅奩子,走到李潭霄身邊,對著李潭霄媚語道︰「皇上你看,真是無暇呢。臣妾也沒什麼東西可送妹妹的,皇上可有主意?」
李潭霄嗤笑了聲,說道︰「皇後的一根頭發朕都視若珍寶,不如你就送昭容一縷青絲吧。」柳萱靜和我都愣了一愣,我心道這是什麼禮物,一縷青絲?那不是男女之間定情信物嗎?我皺眉抬眼卻見一律發絲飄落而下,是李潭霄手拿佩劍挑下的。我見我和柳萱靜的頭發都少了那麼一截,不由有些詫異。
「你們不如將這兩縷頭發包起來,結義金蘭。」我與柳萱靜對望一眼,然後又听朝流景說道︰「身體發膚授之父母,朕看你們兩個很有姐妹相,兩個青絲交纏就是一家子了,你們就結拜了吧,朕來做你們之間的證人。」
柳萱靜略一遲疑,半帶輕笑道︰「皇上說的是,臣妾還正有與妹妹結義金蘭的準備呢。」
我嘆口氣,假笑道︰「望姐姐別嫌棄妹妹身份低微。」
柳萱靜訕笑︰「怎會?妹妹來,我們就對著皇上三拜九叩,結義金蘭。」
我尷尬的點點頭,跪下,對著坐在椅子上品茗的李潭霄又拜又磕頭的。然後又跟著柳萱靜念叨︰「我朝沐雪,今願與柳萱靜結義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上座的李潭霄眼也沒抬的倒了兩杯茶,淡淡道︰「起來喝茶吧。」
真是猜不透這個帝王到底在想些什麼。結拜?還是不燒香不放血,用兩縷青絲結拜?難道楠凰和穆青國的結拜方式不同嗎?
我和柳萱靜起身,皇帝又賜座給我們二人,喝著皇帝親手泡的茶,我有些心不在焉,看著他把兩縷發絲纏在一起,揣在袖子中,我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沒想到今天要對付的不是皇後,而是皇上啊……
「這兩縷青絲就由朕來保管了。」說罷放下茶杯,又道︰「朕還有些事,萱靜,朕有時間在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我同柳萱靜俯首,待他走後,柳萱靜立刻拉著我道︰「妹妹呀,時間也不早了,姐姐送你回去吧。」
我立刻搖搖頭道︰「沐雪哪敢勞煩皇後娘娘,沐雪自己回去就好。」不想她卻立刻變了臉色道︰「我們可是剛結拜為姐妹,怎麼這麼生疏的稱呼?」